在黃金與珍寶之前,休說是本就已經被劉據等人用大臣公卿之血綁架了的中壘校尉、左右式道候兵馬了。
便是剛剛被迫入伙的有司官兵、糾集起來的家臣私兵,甚至是臨時組織的民兵、游俠們,也都是呼吸急促,難以自持。
在這金山面前,什么國法漢律,統統已經拋之腦后。
原本的恐懼、畏懼,更是一掃而光!
“愿為家上效死,愿為漢室效命!”數不清的人高聲吶喊。
他們的喊聲,震動天地,響徹于宮闕之中。引得無數守城將官探頭觀望,然而黑暗阻隔了視線,他們只能隱約看到,有數以千計的火把,正圍繞在建章宮外圍。
數不清的人頭,似乎在黑暗中蠢蠢欲動。
“叛軍,這是要攻城了嗎?”總責建章宮宮闕防御的趙充國,走到城頭上,看著這一切,冷笑起來:“可惜,此輩烏合之眾,如何能成大事?”
“倒是太子與霍子孟今夜的表現,出乎意料啊!”
“確實!”上官桀點頭:“若使太子早能如此,何至于有今日?”
“不談這些了……”上官桀極目遠眺,問著趙充國:“鷹揚將軍如今何在?”
對建章宮內的眾人而言,這宮闕外的叛軍,不值一提。
只要天一亮,這些烏合之眾立刻就要大禍臨頭。
不知多少附逆之人,將淪為刀下之鬼。
而他們數十年積累的財產、土地、奴婢,統統將成為他們這些功臣的囊中之物。
真正讓他們擔心的,始終只有行蹤不定的鷹楊將軍。
倒不是怕這位鷹楊將軍引兵來攻,而是怕他干脆丟下長安,帶著麾下的精銳,北走河西。
然后引河西大軍,來長安討公道。
屆時,恐怕天子不得不拿他們這些人的腦袋來給那位鷹楊將軍出氣了。
而這一點,是不需要懷疑的!
當年先帝,就這么做過。
吳楚叛軍之前,將晁錯朝服腰斬!
賣隊友這種事情,劉氏不止做過一次了。
好在,那位張鷹揚,并未如此做。
他依舊在這長安城里,只是不知道在那個地方?
“剛剛得到消息,鷹揚率部直取武庫,如今應該已經拿下了……”趙充國憂心忡忡的道:“自古以來,得武庫者得長安……若鷹揚打開武庫,組織士民,恐怕就要變得棘手了!”
武庫內可是有數十萬件兵器,足夠武裝二十萬以上的大軍。
而張子重張蚩尤,素來民望很高,振臂一呼,被其蠱惑的百姓,恐怕會以十萬這個數字來計算。
“不必擔憂!”上官桀聽著,卻不以為意:“使當初,智謀如淮陰,功高如絳候,天子詔書之前,也只能引頸待戮!”
“君要臣死,臣安能不死?”
“何況,張子重乃是公羊學之后,他更是不敢不奉詔!”
“只要其不離長安,便必死無疑!”
“唯一可慮者……”上官桀壓低了聲音,對趙充國道:“乃是太孫殿下……”
趙充國聽著,眉頭緊皺起來。
這也是他擔心的事情!
今日之事,雖然他們乃是奉詔而行。
然而,終究現在在外面的,一個是太孫的生父,一個是太孫的左右肱骨。
這兩人若都死在外面,未來太孫登基,這要是拉起清單來,誰跑的了?
恐怕,今夜主持之臣,一個都別想善終。
“如之奈何?”趙充國嘆息著:“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