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孤身邊的藩王也好,玉堂殿中的宗室也罷,都是其網中之魚!”
“當秦傾覆,天下之大,何處有子嬰容身之地?”
“今漢宗廟將頃,天下又有何處是孤藏身之所?”
“若真的是這樣……”張賀跪下來磕頭道:“您才更應該振作起來,想辦法出奔雒陽啊!”
“天下人豈會坐視這亂臣賊子,篡國亂政?”
“況劉氏立國百年,恩威并施,天下人心在漢,只要家上您能出現在雒陽,振臂一呼,那么從河西到交趾,自山而東,自陜之西,天下豪杰義士揭竿而起,勤王來助,即使張子重真的有項王之勇,淮陰之智,又豈能長久?”
劉據聽著,搖搖頭:“卿以為,張子重會給孤逃離長安的機會?”
張賀見到這個情況,再看到外面的混亂已經越發嚴重起來。
索性不再和劉據辯論了,他站起身來,對劉據恭身一拜:“家上,臣得罪了!”
于是,便上前一肘子打在劉據的脖子后面,將其打暈過去。
然后,他就開始脫掉自己和劉據身上的衣服,接著自己就要換上劉據的太子冠服,卻被人攔了下來:“張先生,您的體型與身材,與家上相差甚遠,還是讓末將來吧!”
這是一個從前在劉據面前,毫無存在感的近侍。
他的身高、體型都和劉據差不多。
張賀見了,嘆了口氣,問道:“壯士尊姓大名?”
“先生不必問太多了!”這個近侍嘆道:“當此國難之際,末將這些卑微的小人,又何足掛齒?”
“您還是趕快和家上一起換上軍服,趁早從便門那邊出奔吧!”
張賀于是鄭重的向這近侍一拜,然后給自己換上一套小兵的衣服,又給劉據套上一件帶血的戎服,這才帶著人,背著劉據,假作亂兵,一路向著西方奔逃。
此刻,整個建章宮內外,都已經徹底陷入混亂。
叛軍四散,到處殺燒搶掠或者奔逃。
數不清的宮女與宦官尖叫著,到處逃命。
而宮外,鷹揚大軍已經徹底擊破了外面的叛軍,開始入宮。
張賀知道,現在,每一秒都非常關鍵,于是不顧身體負擔,帶著身邊最后的十余個衛兵,一路狂奔。
中間,砍殺了好幾個企圖阻攔或者搶掠他們的亂兵。
終于,在費勁了千辛萬苦后,前方一處宮闕的出口,映入眼簾。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太陽從東方冉冉升起。
張賀暫時停下腳步,喘息了幾聲,就背著劉據,向著那代表著生與希望的方向奔跑過去。
但是……
當他走到門口時,他忽然抬頭。
只見到了城頭上,數十名弓弩手忽然出現。
蓬蓬篷!
弩機與弓弦同時震動。
頓時宮門下一片狼藉,尸橫遍野。
漢太子劉據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