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劊子手卻只是握著刀柄,既不揮下,也不抽離。
這種感覺,讓這位帕提亞的皇室成員,徹夜難眠。
于是,他終于忍耐不住這種煎熬,去找剛剛率軍從帕提亞來援的哥哥奧德羅斯商議。
奧德羅斯比格塔爾澤斯大了足足八歲,他留著帕提亞人傳統的濃須,穿著希臘化色彩極為明顯的長袍,額前已經禿頂了,所以他習慣戴上一頂圓帽子來遮掩禿頂的前額。
而格塔爾澤斯則截然不同,他是拜火教的教徒,對希臘文化和希臘人都很不友善。
是以長期以來,這兩兄弟勢同水火。
哪怕是他們的父親在世時,也照樣針鋒相對。
但當格塔爾澤斯推開奧德羅斯的房門時,過去見面就要仇視的兄弟兩,卻熱情的擁抱到了一起。
“哥哥,您能來泰西封,真的是讓我太感謝了!”格塔爾澤斯緊緊抱住自己的哥哥,親熱的說道。
“弟弟,你能來見我,我也同樣很高興!”奧德羅斯熱情的道。
便領著格塔爾澤斯,走到他房間里面,這里已經點起了蠟燭,一副從敵人哪里繳獲來的地圖,則被掛在墻壁上。
格塔爾澤斯只是一眼就被這副地圖所吸引。
因為,它的測繪技術和精度,遠超格塔爾澤斯的想象。
只是,地圖上,標注的方塊字,讓他有些稍微不適應。
“親愛的弟弟,你看……”奧德羅斯站到地圖前:“這是我在米底得到的夏人地圖……為了得到它,我的親衛隊死了三百多人……”
“但這是值得的!”
格塔爾澤斯點點頭,出神的看著地圖,道:“這是無價之寶!”
帕提亞人從未見過如此詳細和精密的地圖。
這地圖上,山脈、河流、平原、城市與軍事要塞,一覽無遺,而且都有標記。
只是,用的是方塊字。
格塔爾澤斯雖然看不懂這些方塊字,但他知道這些文字的含義。
“夏人,稱我們為安息……”奧德羅斯道:“而他們則自稱‘大魏’……”他模仿著敵人的發言,別扭的說出那拗口的稱呼:“若用我們的語法的話,音譯過來,應該是‘chichi’,希臘語發音的話當是‘Seres’”
“而他們所來的東方之國,應是一個叫‘震旦’的國家,祂位于太陽升起之地,我將那個地方稱為‘秦尼斯坦’……”
“哥哥,你說這些話的意思是?”格塔爾澤斯不理解了。
奧德羅斯嘆了口氣,道:“弟弟,你可能還不知道,米底已經失守了……”
“我們委派的米底總督,在上個月,向那些征服者投降,整個米底地區,落入了那位皇帝的手中!”
格塔爾澤斯聞言,渾身劇震。
米底的淪陷意味著什么?他再清楚不過了。
那意味著,帕提亞人崛起的老巢,帕提亞再也無險可守。
更意味著,東方來的敵人,已經用能力,切斷羅馬與帕提亞之間的聯系——至少能讓羅馬人不敢再全力來援。
如此一來,城外的敵人,只需要圍住泰西封,就足以將這座城市餓死、渴死。
將所有帕提亞人,統統圍殺在這里。
也是直到此刻,格塔爾澤斯終于明白了,那位大魏皇帝的意圖——他想將所有的帕提亞人都殺死在這泰西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