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辛武靈冷哼一聲,他此行自然是來找陳萬年的麻煩的。
但目的卻非是給京兆伊施壓,而是給朝堂諸公,特別是接替了他的執政官之位,剛剛從漠南都護府都護任上卸任回京的韓文施壓。
韓文就是過去的按道候韓說之子。
永始四年五月,先帝駕崩于五柞宮,葬茂陵,丞相率百官進廟號為中宗謚曰孝明皇帝。
同年六月,故光祿勛、衛尉卿韓說薨于邯鄲。
于是,束縛在韓家子弟身上的枷鎖得以解脫。
丞相于是拔擢韓文為漠南都護府都護,韓增為護羌校尉兼金城太守。
韓文居漠南四年,政績斐然,屢獲朝堂嘉獎。
特別是去年,其降服了漠北的匈奴屠奢單于,因此功而被封永安候。
等到辛武靈致仕,韓文便在辛武靈的推薦下,由丞相提名,以武臣而補選為執政卿,就任衛尉(注)。
自然,韓文要承這個情,必須幫他擺平當前的事情。
只是,辛武靈關心則亂,不是很放心韓文的操守,這才有了現在。
看上去他是來找陳萬年的麻煩,實則是敲山震虎,告訴韓文與其他執政官:老夫還能喘氣呢!別把老夫當軟柿子!
不然,老夫拼著老臉不要,去丞相面前求情,爾等恐怕面子上掛不住!
卻是苦了陳萬年,不得不當這個工具人。
“老大人啊……您往后有事,便遣人來知會一聲下官即可……”陳萬年小心翼翼的伺候著這位戰功卓著的老將,京兆尹這個官職,從來都是這樣的,卿大夫們有問題,第一個找的就是京兆尹,拿著京兆尹摩擦,然后告訴其他人——我很生氣。
所以,陳萬年也習慣了當這個工具人。
小心翼翼的將辛武靈京兆尹的后衙里,奉上茶水,伺候了一番,也聽了一頓訓斥后。
陳萬年當即就升堂下令:近聞長安閭里無賴地痞,多言國家邊將之事,詆毀、造謠名將大臣,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著令各曹嚴加管束!
各司曹當然是轟然應命——然后該干嘛干嘛。
長安城里的八卦黨想說什么,當年明皇帝在的時候都管不了。
丞相秉政后,更是沒法管!
這些家伙到現在都還有人在碎碎念延和末年的那場宮變。
也沒見丞相將這些家伙丟進大牢關起來——一般來說,只要不是鼓噪起兵造反的,京兆尹也不會管。
一般面對類似的問題時,京兆尹都是做個樣子,下個命令。
至于外面的人聽不聽,那就不是京兆尹所能決定的。
好在,多數上門的人,其實也不在乎長安市井的議論——現在在長安城里有那個閑工夫議論和傳播卿大夫們的八卦的人,不是無聊的中產階級就是官員子弟,這等人,也就嘴巴子厲害,其他屁事不行,無足輕重。
他們真正的目的,不過是借京兆尹為工具,告訴其他同級別的人:我發火了啊,生氣了啊,你們趕緊停手,不然別怪我不給面子。
于是,在辛武靈登門后的第二天,長安城的輿論方向,忽然就變了。
從身毒的事情,直接跳到了扶桑——朝鮮王劉胥的幼子劉乾在扶桑的封國中發現了一個巨大的銀礦山,保守估計,每年都能采二三十萬兩的白銀!
白銀礦的發現,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宗室們捶胸頓足,甚至撒潑打滾,姑且不提。
廣大列侯與官員子弟們,羨慕嫉妒恨之下,難免是吃味不已。
而辛慶忌在身毒鬧出來的笑話,自然隨著這個消息,在長安城里消失匿跡,再沒有幾個人談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