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兒子的攙扶下,韓阿大坐到專門為他打造的,在茄子地邊的涼亭里。
然后從腰間掏出一件長長的木制筒狀物,接著從腰間的一個袋子里,抖落出幾片今年夏天摘下來后就保存地窖里的茄子葉,將這些茄子葉放入斗筒里,點上火,韓阿大美滋滋的抽上一口。
味道雖然有些辛辣、難聞、嗆肺。
但卻讓他回憶起了年輕時的風光,在鷹揚旅里的見聞。
“大人,昨兒個,又有北邊的人逃來了……”趁著韓阿大吞云吐霧的機會,他的長子韓獻趁機問道:“您看,咱們家是不是再去收點匈奴奴?”
這些年來,漠北那邊,不是幾個單于互相爭斗,就是白災、蝗災。
哪怕是孿鞮氏的本部,日子也不好過。
在過去,若牧民活不下去,自然就會南下搶掠。
但如今,再借那些人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來冒犯大漢丞相庇護下的歸寧鎮——都不需要王師出手,歸寧人自己就能收拾掉那些破落戶。
所以,走投無路的匈奴人,終于變成了字面意思——每年都有著大批牧民南下求活。
只要歸寧人點點頭,就自愿為奴為婢。
尤其是秋冬季節,這種情況尤為劇烈。
在一開始,歸寧人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匈奴人也曾經是他們仰望的對象。
如今翻身農奴把歌唱,反過來當一把匈奴的主子,對大多數人來說,也是個痛快事情。
但,很快歸寧人就不怎么高興了。
逃來的匈奴人越來越多,只要肯給口吃的,就有的是人愿意簽契約,按手印,給人當牛做馬。
很快,歸寧人就發現,匈奴人的數量要超過他們的族群了。
所以,現在大多數歸寧牧民,都不愿意再收人了。
就算收下來,也是用上幾個月就賣給歸寧城里的商鋪,讓他們商賈帶去西域、河西。
而像韓家這樣的漢軍軍屬,更是天然有著特權,在價格和條件上有優惠。
韓獻就經常借著韓阿大的名義,收下逃奴,然后轉手賣給商賈,賺上一筆錢。
不過,這事情終于被韓阿大發現,結果自是一頓家法教育,打的韓獻好幾天都下不了床。
自那以后,韓獻就不再敢背著韓阿大做那些事情了。
“糊涂!”韓阿大放下手里的煙筒,然后拿著煙筒敲著自己兒子的腦袋:“俺跟著丞相南征北戰,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名聲和地位,就是被你這么浪費的?”
“好兒郎,不思勤練武藝,為丞相效死,至不濟也該好好讀書,爭取被城里的先生們瞧上眼,將來好考到長安的太學去,給俺和祖宗也長長臉……”
“一天到晚,盡想著賺錢,賺錢!”
“錢再多有個屁用!”
“俺當年在丞相麾下效命,殺的家訾百萬、千萬的富豪不知道多少!”
“你怎就不和你弟弟學學?”韓阿大說著,就看向在自己身側的幼子韓奉,那個看上去高大魁梧的年輕人,這是他最喜歡的兒子,也是他全部希望的寄托了。
韓奉今年十八歲,已經生得足有七尺三寸高,虎背熊腰。
更為難得的是,騎**湛,弓馬嫻熟,還能讀書識字,會寫會算。
和長子韓獻一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大人!”韓獻聽著,立刻就不服了:“錢怎么就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