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次丞相點兵,乃是一次比賽,歸寧人相當于直接出生在終點。
這種天塹一樣的差距,不是努力或者說天賦所可以彌補的。
然而,牛超的震驚仍未結束。
因為又一支騎兵,從東方而來。
夕陽的余暉,落在他們身上,顯現出騰騰殺氣,那些列隊而來的騎兵,看著只是隨意的騎在馬背上,但他們卻無時無刻不在闡述著一種名為‘恐懼’的事物。
而他們的戰旗,黑底金邊,其上繡著一頭黑白相間的野獸。
牛超認得,那是漢家蜀郡的貓熊,漢人史書中曰食鐵獸。
而當朝丞相的鷹揚旅中,有一支騎兵,名為熊貓衛,人數不過三百,卻承擔著為丞相監視整個漠南草原,并隨時報告的重任。
而熊貓衛,懼從漠南東北的鮮虞部選拔。
這不僅僅是因為鮮虞部地處漠南之東,遠離紛爭。
也不僅僅是因為鮮虞部所在的鮮虞縣,乃是漠南草原上唯一一個漢朝移民比烏恒人多的地方。
更因為,鮮虞縣的糧食產量,足可供給整個漠南之需。
更因為,鮮虞部自當年叛亂后,就一直為丞相的心腹獨孤氏族與慕容氏族掌握。
而這獨孤氏族與慕容氏族,本是武周塞下的烏恒氏族,為丞相所收復后,早已經盡數編戶齊民。
族中老少孤寡皆移民漢家內郡,被妥善安置。
他們移民之地,就是關中之旁的漢中。
漢中地區,常常能見那黑白相間的貓熊出沒,故鮮虞人以其為圖騰。
于是,來者已是呼之欲出——鮮虞騎!
看著那從遠處緩緩而來的鮮虞騎兵,牛超內心的壓力,遠超歸寧的胸甲帶來的壓力!
因為,整個草原都知道,鮮虞人是什么?
這些白山黑水中出沒的騎兵,在過去十余年,一直充當著那位漢朝朝鮮王的尖刀與利刃。
無論是朝鮮的深山老林,還是鮮卑山與烏恒山的冰天雪地,或者扶余人的凍土荒原。
鮮虞騎兵走到那里,便將死亡與災難帶到那里。
去年他們甚至去了扶桑,傳說,屠殺數萬當地人,殺的當地人喪膽。
所以,盡管鮮虞騎兵的裝具遠不如歸寧,但他們帶來的壓力卻是十倍于歸寧騎兵。
深深的吸一口氣后,牛超壓下內心的彷徨與畏懼,抬起頭來,看著眼中那一北一東而來的兩支騎兵。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族中父老失望!”
“諸水部廢部建鎮,勢在必行!”
“即使是歸寧、鮮虞,也休想阻我!”
此刻,牛超想起了撫養自己長大的父母,想起了族中父老們的音容笑貌,更想起了族中那些日日夜夜辛勤勞作,省吃儉用,供養著他們這些正丁騎兵們吃穿用度的婦女。
于是,歸寧人的胸甲與鮮虞人的狠厲帶來的壓力,頓時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