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夜,院子里就被積雪厚厚的堆滿了。半尺深的積雪,走在其中,都頗為費力。
“都說瑞雪兆豐年……”
“今年這場大雪,卻來的不是時候啊!”剛剛拜任為執政,以左將軍兼領執金吾的新鄭候范明友走在其中,微微感慨著。
“君候所言極是!”一個跟在范明友身旁的男人微笑著說道:“這場大雪確實來的不是時候!”
“早一日,晚一日都不至于此!”
“此乃天意也!”范明友嘆道:“人力所不能為之!”
一時間,氣氛有些沉默。
一直到兩人走到院子門口,范明友才終于回頭對那人拱手道:“既如此,吾就別過先生,改日再來與先生飲酒……”
“君候慢走!”男子拱手而拜。
直到范明友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他才悠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道:“死灰復燃之事,未料竟再度重演!”
延和末,長安兵變,時任光祿勛霍光與太子劉據發動兵變,圍攻未央宮,與先帝的兵馬激戰。
結果,桃子被蹲在一旁的時任鷹揚將軍摘了。
太子據身死,太孫進下落不明,霍光奔逃至五柞宮,聞之劉據身死,扶劍自刎。
于是,那位鷹楊將軍率軍入宮,面稟先帝種種緣由。
先帝聞之傷心自責,于是下罪己詔,陳天下以罪,命鷹楊將軍為丞相、太尉、大將軍,輔佐皇玄孫監國,自己退居五柞宮思過,一年后退位為太上皇,又三年后駕崩,謚曰孝明皇帝,尊為世宗。
旋即,就是大清洗。
數不清的人,因為事涉霍光謀逆而被誅。
但,很多霍光的親信,甚至是親戚、親人,卻免于追責,只是貶官流放。
如霍光的幾個兒子,本來都被判處腰斬、族誅。
但那位丞相卻說:冠軍仲景候,有功天下,然則無嗣,吾甚悼之,今斬廣子,仲景候不得香火之祀,百年后,青史之上,春秋之誅,其誰可當?
于是,便上表天子,請以自己代之。
群臣紛紛跟進,請求免霍光諸子之罪。
但那時的天子,不過襁褓之中的幼子,剛剛成為太后的王太后,慌亂之中,只能聽從那位丞相的意見。
便以冠軍仲景候有功于國,赦免霍光諸子及妻妾。
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盡貶為布衣。
而作為霍光的女婿的范明友,則從漠南都護府都護的位置上被牽連,貶為護羌校尉、河湟都尉——又回了令居。
然后在令居一待,就是十年!
本來,天下人都以為,范明友這輩子也得在令居和羌人為伍了。
哪成想,如今竟堂而皇之的以‘治羌之德’‘護民之功’,而被漢家校尉以上軍官議政,聯名推舉為執政人選。
然后那位丞相就用了印,如此,十年后,霍光的女婿以護羌校尉、河湟都尉,代表大漢三軍,出任執政,拜為左將軍,任執金吾,封新鄭候,食邑兩千八百戶!
關鍵是,這位執政,迄今未休其妻。
換而言之,他是以霍逆女婿的身份,成為的大漢執政,列于千萬人之上!
“也不知,丞相是不是已經決心了結霍逆案了……”男子心中想著。
霍逆案,是漢家建國以來,規模最大,時間最長、影響最廣的大案了。
從霍光死后,直到今天,依舊不絕。
地方州郡也好,中樞要員也罷,若想整人、栽贓陷害某個正敵,就給對方扣一個霍逆的帽子。
誰叫當年之事后,太子據身死,太孫進下落不明,先帝下罪己詔。
所以,這些當事人都將自己身上的事情甩的干干凈凈。
所有的鍋都成為了霍光一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