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少主真可憐,晌午還好好的,怎么幾個時辰就成了這樣。”
穿著獸皮短襖短裙的侍女甲很是傷感,傷感到手上力道加重也渾然不覺,疼得云遲嗷嗷叫。
但很悲慘,侍女根本察覺不到她的疼痛。
“可不是,你說是不是讓飛鷹族給詛咒的呀,我聽說那飛鷹族的少主,并不十分愿意與我們少主成婚。”
侍女乙壓低聲線附和,又走到門口探出腦袋左右張望,確認無人后重新坐回榻上,用比剛才還小的聲音繼續道:
“聽我阿媽說,無妄天最恨強買強賣,咱們少主莫不是……遭了報應?”
“別胡說,當心挨板子,趕緊給少主編辮子吧。”
停止開小差,兩名侍女專心忙碌起來。
云遲倒是愿意兩名小侍女多說一些,也好過她獨自發呆。
作為二十一世紀高等知識分子,云遲不信天,也不信報應,但此時聽侍女提起無妄天,她卻有些動搖了。
畢竟這是一個連牛頓棺材板都能掀開的世界。
云遲打定主意,等她好了,立刻馬上和蕭關逢解除婚約。
她的色膽還沒大到頂著詛咒報應強人所難。
但她還能好嗎?
壓在巨鼎下那蝕骨灼心的疼痛,肯定已把她的身體摧毀成一片片廢渣。
‘不過,侍女怎么在給我梳頭?
阿媽呢?
長老們呢?
等等,我受了那么重的傷,難道他們以為我已經死了,侍女是在——
給我整理遺容!’
頓時花容失色,嘗試放聲尖叫,無奈嘴唇依然紋絲不動。
過了一會兒,侍女編完發收拾好工具退出大帳,立刻傳來咚咚咚急切的腳步聲,少說有五六人。
然后伏狼族漢子粗重的喘息聲和男子漢味道充斥在空氣中。
床榻脫離地面抖動了一下,揪心扯肺的疼痛瞬間從腦門傳遍四肢。
‘莫不是要拉我神葬去了?
稍安勿躁啊壯士們,你們少主還能搶救一下。
我不想淪為野獸嘴食,救命啊。’
大蠻澤人死后都會執行神葬。
為死者裹上陳年舊狼皮,梳好頭發,然后把死者放在巨狼拉動的板車上,讓巨狼拉著板車在峽谷以南兇獸聚集地奔跑,直到尸體墜落。
不消半日,尸體自然會被各類兇獸分食。
大蠻澤人生前以獵殺峽谷以南兇獸為生,死后便將自己奉獻給峽谷以南的生靈。
認知到自己可能正要被送喂野獸,兩眼一翻又人事不省。
等她再次有意識,是被吵醒的。
號角聲、鑼鼓聲、歡呼聲、狼嚎聲、歌舞聲、篝火刺啦聲,是伏狼族最喜慶的狂歡。
在熱情高漲的歡喜中,夾雜些許低泣聲、嘆息聲和祈禱聲。
既歡喜又悲傷的詭異氛圍。
她也終于意識到勇士們抬她出來,不是去神葬,而是成親。
這——
猜想到自己正在禮臺上,還是她親自設計指導搭建的臺子,按照二十一世紀婚禮舞臺精心布置的,一花一木都是她喜愛的樣子。
她甚至為禮成之后,是先吻星石還是先吻蕭關逢這個問題想好對策。
哎,天不遂我意。
隨著祭祀們祝福儀式結束,氣氛拉至**。
在鑼鼓喧天中,有人抱起她。
臂膀有力,淡淡青游草香撲面而來,繾綣又霸道。
‘看不出冷冰冰的蕭關逢,懷抱還挺暖和。
哎呦,是真——
痛啊!’
無人知曉云遲此刻正鬼哭狼嚎、痛哭流涕,恨不得爬起來把蕭關逢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