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秋峰,玉樓水榭。
蕭關逢注視白玉石桌落下的一朵桃花瓣出神,面色烏云陰郁,眉宇蹙縮好似十分煩惱,不解,以及,一絲絲遺憾。
他在想昨夜之事。
那個女子,云遲,現在是他的妻。
張狂到有些瘋魔,直來直往的不拘小節。
分明是峻嶺松柏的驕傲性子,在他懷里時卻比千絲萬繞的乙木藤蔓還纏人,清泉春風做的身子軟綿綿的,心悸到呼吸紊亂,面色紅唇嬌艷欲滴,連攀著他的蔥白玉指都是錯亂無助……
情到濃時,一呼一吸里欲色蓬勃爆發,應該是水到聚成的,那不正是她要的么。
又為何推開自己呢?
好像……
自己真是她豢養的一只玩物,和那些個小狐貍小狼崽一樣,興起時逗弄一二,抽身離去也不留半分余地。
她難道不知,自己面對的是一名正常成年男子?況且……
“蕭師弟……蕭師弟,不好了……小師叔她……她……”
連空雨急急忙沖進玉樓水榭,后面跟了仆女翠鳳。
打斷蕭關逢旖旎遐思。
連她結交的人,也是這般風風火火,儀態薄弱。
蕭關逢眸色深沉,不徐不疾等待連空雨開口。
“小師叔出事了,她……”
聞言,蕭關逢面上平靜如常,藏在袖袍下的手指卻不由自主蜷起,“她怎么了?”
“呼——”
跑太快岔了氣,連空雨弓腰撫胸,待氣息些微順了才繼續道:
“小師叔與柳賈比試劍術。我參加完修為測試立刻趕過去,還是晚了。江師兄說,小師叔與柳賈大戰三百回合,本來小師叔已經獲勝,可結界破了。三長老打破了結界,小師叔便又與柳賈纏斗開來,她。”
“說重點!”
“重點是柳賈死了,小師叔生死不明,這會兒下西峰都亂成一鍋粥啦。”
以命相搏?她與柳賈能有什么仇?連命都不要了。
突然想到某個可能,一抹精光從蕭關逢眸中閃過。
蕭關逢起身往大門走。
“蕭師弟要去下西峰嗎?”連空雨問,同時伸手擦汗。
“嗯!”
謙謙公子亂了分寸,步履比平日急切。
“不用去了,小師叔不在下西峰。”
見師弟停住腳步轉身,滿臉疑惑看向自己,連空雨繼續道:“小師叔不見了。”
“大伙兒都說小師叔從比試擂臺上平白無故消失,連三長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是誰帶走她。唯一肯定的是,小師叔身受重傷。”
花蓮仙長殺了柳賈?候在一旁的翠鳳張大嘴巴,用肥膩膩的胖手捂住。
吉人天相,花蓮仙長一定會化險為夷。翠鳳暗暗想,花蓮仙長那般好的人。
想到柳賈的死相,連空雨身子一縮腦袋一抖,打了個寒噤。
尸首分離,衣袍被割裂成碎片,軀體血肉模糊,左臂被砍下劈成兩半,創口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皮肉像是被窄刀片一層層割開,所有傷口均不足半寸。
手法殘忍,凌遲極刑也不足其十分之一。
好兇殘!
好惡心!
想到從蕭關逢處得來的兩盒靈石,又打了個寒顫。
卻見蕭關逢已經重新邁開腳步,朝大門而去。
……
……
夜闌人靜,風雪烈烈。
一艘巨大煙舟停靠落雪嶺上空。
似乎擔心被人察覺,所以停靠云端高處,隱匿在層疊濃云厚霧中,于黑暗里蟄伏靜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