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尚早。
窗外灰蒙蒙天光昏暗。
邈遠西邊銀月高懸,拖拖拉拉不愿歸家,東邊初陽卻已蓄勢待發,等待破開地平線躍上人間。
云遲剛醒,像一只偷腥成功無比饜足的小貓,神態慵懶長長吐了口氣。
從后環住她的男子體溫低于常人,只有情到濃時才會升起如同醉酒的灼熱,現下情潮退去,懷抱也跟著冷了下來。
炎炎夏日中摟著睡覺正好。
重活一世,她的作息規律極好,從不貪墨一時半刻的賴床歡愉。
星夜下瘋狂放縱那日除外。
小心翼翼挪開圈在腰間的手臂,四點支撐輕手輕腳越過男子,朝榻邊一點一點移動。
一只腳剛下地,另一只腳還在空中,腰間陡然一滯,她被閉著眼睛的蕭關逢拽了回去。
天旋地轉連煙白幃帳都跟著轉,男子身軀重重壓來,帶著梅開二度又一春的恢弘氣勢,霸道的壓來。
青游草香氤氳,頃刻填滿鼻腔。
“……唔!刀,……練……刀。”
勤奮小蜜蜂她此刻只想飛出蜂巢辛勤勞作,右手不自覺并攏成手刀,打算推翻霸權給他后頸來一刀。
“很快……”
——轟!
男子聲音簡直糟糕透頂,好像被人掐住咽喉傾盡全力蹦出的求救信號,嘶啞得可怕,送進云遲耳朵里,勾起一浪高于一浪的悸動。
他只怕是九尾狐貍轉世,“俏書生”云遲被他吃得死死的。
用不著威逼利誘,她已丟盔棄甲,在他編織的欲網里甘之如飴,逐漸淪陷。
心理防線崩塌一瀉千里,揚起的手刀失了倚仗,默默垂下,而后松松掛在男子脖頸上。
柔軟的身子,在他緊鑼密鼓溫柔糾纏下,徹底化成一抔繾綣秋露,于軟枕柔被中越陷越深。
……
如他所言。
——很快!
一個時辰又一刻鐘后。
廂房外庭院內,白玉石桌旁桃花已謝,換一樹蔥蘢綠葉。
蕭關逢坐在石桌旁,煮一壺芬芳素心臘梅花茶,看女子將長長的彎刀舞得虎虎生風。
《平波弄影步》已小有所成,移形換步間,縱躍橫翻順勢而起。
快刀鏗鏘,只見刀光,不見刀影。
蕭關逢平靜眸子下驚愕不已。
女子刀快,更剛猛遒勁,千變萬化招招均是殺招。
轉念一想,她既師從北野第一勇士云伍,刀法狠厲不留余地也沒什么奇怪的了。
揚言要起得比雞早的翠鳳,依舊睡到雞鳴三響后。
放眼整個凌劍宗,怕是再難尋到一位日日比主子早睡比主子晚起的仆從了,除了她。
她一邊揉捻惺忪睡眼,一邊急匆匆朝廚房而去。
經過長廊高臺戚風亭時,習慣性朝主子所在院落瞟了一眼。
入眼,景色如畫。
女子長發衣裙翻飛恰似仙子起舞,男子容色卓越猝然一笑繁英失色。
不禁駐足瞭望良久。
初來乍到時,她還嘟囔抱怨偌大玉樓水榭只她一個仆從,后來享了無盡清閑,又忍不住得意。
她統共伺候過三位主子,蕭仙長是最省事兒的一位。
交給她的任務就兩個,一日三餐和看好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