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千雪……”
顧千雪死后,靈魂跟在了她此生摯愛的紀彧身邊,聽得最多的,便是這一句又一句的低聲呼喚。
在醉時,醒時,落寞時。
在她的墳前,在他的夢里。
“千雪……千雪……”
一聲一聲,溫柔至極的呼喚。這是她生前,不曾聽過的。
她的靈魂,似乎被禁錮在他方圓幾米之內。
在他身邊,她見了,太多太多,她生前見不到的東西。
他不準任何人包括當朝皇帝踏足的書房,掛滿了她的畫像,有她笑的樣子,她哭的樣子,她眨眼睛的樣子,她蹙著眉的樣子,她嬉鬧的樣子,她看書的樣子……
他的密室,做成了當初一起修學的國子監內室的樣子。薰著她喜歡的香。
他在她的墳前,哭上好幾個時辰,再抬眼時,雙目一片赤紅,男人早已貴為一國帝師,卻在此時,像個孩子一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他會看著她的畫像,看上好幾個時辰……
朝廷的事兒,他也不再過問。
他老是喝醉,以前分明滴酒不沾的紀彧,喝起酒來,像不要命了一樣,明明醉的不省人事,卻一遍又一遍喊著她的名字,目光迷離時,紀彧好像看到了顧千雪,他的目光,變得那樣溫柔,眷戀。
他喝了太多太多酒,許是傷了胃,他疼得渾身抽搐起來。
顧千雪瞥見那個男人,眼角有淚水滑落,晶瑩剔透的淚水,何止劃過了他的臉龐,更是劃過了她的心上。
她死的那年冬天,紀彧也死了,死在了她的墳前,那天雪下的很大,落在紀彧身上,埋他三尺雪。
紀彧死后,顧千雪看到了他的過往。
黃粱一夢般閃現,顧千雪已淚落三尺。
原來,她的意中人心悅她,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心悅她。
可她是那樣的耀眼,而她的少年,是那樣的自卑。
那股自卑,是刻在了少年的骨子里。
乃至后來,少年成為了堂堂帝師,那股自卑感,都揮之不去。
他配不上她,這是他心里改變不了的固化思想。
他想對她好,可他不明白該怎么樣去對一個人好。
沒有人對他好過,沒有人教他,怎么樣才能對一個人好。
他不敢靠近她,于是,有了那些讓少女誤會的疏遠,冷漠。
他很愛她,愛之入骨。
“紀彧,我好遺憾啊。”顧千雪喃喃。
可不可以,給她一個機會?給她一個,愛他的機會?
顧千雪看著自己的靈魂,一點一點,在雪地里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