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開始凝滯,時間在凝結的空氣中逐漸拉長。
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他在心里吼著,腳步驟然加快。
為什么還沒反應?
他雙手持槍皺著眉死死盯著目標。
不對!不對!
他快步跑過去,對方的身影卻突然消失,像是白紙上被抹去的畫。
不好!
他反應過來卻已經太遲了。
一張白色的紙牌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飛向他……
沒有疼痛,只剩恐懼。
視線模糊,眼前一切好似握在手里的沙快速消失。
不!不能就這樣!
他用盡最后的一絲氣力轉過身,身體卻到了下去,如同提線的木偶失去了支撐的繩索,謝場舞蹈在旋轉中潦草收場。
他眼睛仍睜著,在目光所及的范圍的一個角落那個在這段時間里已經在腦海中浮現過千百遍的身影又一次出現,這次是正臉。
對方靜靜站在那里,好似剛才一切都沒發生。
沒有追逐,沒有殺機,沒有慌亂……甚至連動都沒動過。
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的小丑表演。
……
……
疼痛,難以忍受的疼痛。
馬修面露痛苦跌跌撞撞地走著,兩條胳膊上的血痕清晰可見。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在他主觀意識里好似過了幾個世紀。
可他不知道,也沒那個興趣知道,疼痛已經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視線所及之處只剩光影黑白,他貼著墻支撐著自己一步一步婆娑前進,著不知走到哪里。
疼痛,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他緊靠著墻慢慢坐下來,有巨大的吼聲在他耳邊響起,好像來自地獄深處。
骨頭破碎,肌肉一寸寸撕裂,血管被灌入滾燙的油,灼熱的蒸汽充斥著身體的每一個地方。
啊!
他跌倒在地,無法克制的雙手在身上劃出道道血痕。
他在地上翻滾著,喉嚨里好似血液盈充著,嘶吼聲好似地獄中被鞭撻的惡鬼的吼叫,之后意識逐漸消失。
……
疼感依舊卻已經消減了許多,也許是減輕了,也許只是習慣了。
馬修睜開眼,矩形的天空,灰與白交替的現實,金色的光輝從邊緣一角掙扎溢出侵染了周圍仿佛籠罩在救世主的圣輝中,遠處的一切依舊灰白,圣光卻不在延續。
他掙扎著用手支撐著身體站起來,疼痛已經蔓延至全身不過尚在他的可承受范圍之內。
不算太糟。
不!應該說棒極了。
他看著自己握緊的拳頭臉上的露著不可掩飾的喜悅。
他想跑想跳發泄自己的情緒,可大腦傳來的疼痛讓他安靜下來。
他捂著頭深呼吸著,相較四肢軀干的大腦的同感更加猛烈,也更清晰、深刻,痛覺好像直接來自靈魂,有人用鑿子把他的魂挖走了一塊。
疼痛還在他的承受范圍內,喜悅消減了所有負面情緒,最后只剩延綿不絕的痛感。
單純的感官上的痛楚,真是難得啊……
馬修直立身子環望四周,有些眼熟啊……他突然反應過來,這不是剛開始來的地方嗎。
他撣去身上的灰塵整理了下衣服用手刨了刨頭發沿著記憶中的路線走去。
那個帶路的繞來繞去的都忘了來時的路了,本來以為要花好長時間才能出來想不到沒意識亂走的居然走出來了。
也許……開始轉運了?
就這么點小事兒也能算轉運嗎……你自己也沒察覺到自己對過去的生活到底是有多不滿?他自嘲著搖頭笑了笑。
不管如何未來的生活你有自己決定的力量了。
生來注定?
他張開雙臂抬起頭瞇著眼臉上露出久不見的笑容。
至少從現在開始,未來我自己定。
他深吸一口氣,好似是呼吸著未來生活中彌漫于酒桌上的各種食物、雪茄、香檳的味道,過往的一切都會消散的,從現在起所感受到的都是未來的精彩……入鼻的是難以忍受的惡臭像是腐爛的蟲子、小動物的尸體包裹在泥漿的味道。
他站的地方就是來時那個流浪者距離的小巷口不遠,腐爛的食物、垃圾以及長年不清潔自身所累積的各種臭味撲鼻而來,頓時沒了欣喜。
馬修強忍著刺鼻的氣味穿過小巷,流浪者仍舊躺在在哪里,像暴雨之后潮水退去擱淺的海魚海蝦躺在烈日之下,聽天由命。他皺著眉眼神中的眼神中流露著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