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上去約么二十三四歲,棱角分明的面龐略顯蒼白,甚至帶著三分病態。
他叫沈奇,是這茫茫白鹿涯第一大勢力“映雪山莊”沈家的大少爺,人稱沈大少爺。
此刻,他的臉色色冷漠而疲憊。
他冷漠,是因為見多了生與死;他疲憊,是因為殺了太多的人。
很難想象,一個二十余歲的少年,居然是個可悲的劊子手——他手上沾染了太多人命,有些甚至是本不該殺之人!
最讓人感到恐懼與震驚的,是他半年前血洗清水河八大世家的事跡。一夜之間,八大世家百余人除去婦女孩童,竟無一人生還!此役之后,江湖人送外號——人屠。
很可惜,沈奇殺人,只因他沒有選擇的余地。
他的身影在這冰天雪地中顯得分外孤獨,挺拔的身形也略顯消瘦。
很多人以為他是營養不良。其實他是因為承受不了內心的煎熬而經常茶飯不思。
在外人眼中,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哪怕是在這遠離朝堂的極寒之地、蠻荒之所,他的懸賞也已經達到了千兩……黃金!
可誰又知曉,這個外人眼中的殺人魔、劊子手、屠夫,每夜都在床上獨自一人承受殺戮帶來的恐懼與傷痛。
七年前,沈奇已經名滿江湖,一手“驚雷拳”不知打敗多少武林豪杰。死在他拳下的,有惡人,也有好人。只是沒有女人、孩童。
時至今日,他已經沒有辦法回頭,旁人也不容許他回頭。
年少不更事,為了名聲,也因為賭氣,十六歲的沈奇只身一人踏入江湖,憑借雄渾無匹的內力,數次險象環生,終于有了今日之名氣。
可如今,名氣卻又成了枷鎖,成了一種烙印,深深烙在他與外表年齡極為不符的心靈里、靈魂里。
他心中有個秘密,一個無此人訴說、憋在心中已有半年的秘密——他的靈魂已經不是當初的映雪山莊的大少爺沈奇,而是一個為了完成血字試驗莫名其妙穿越到這片天地的天朝人張也!
度過了最初的彷徨無助、經歷了太多的江湖仇殺,張也終于慢慢接受了自己已經回不去的事實。但他心中仍存有希望——人生正是如此,只要活著,一切都還有希望!
此刻,他的懷里正靜靜躺著一張張挑戰書。
“二月初九,午時。風雪谷入口靜待君來。巫梧州藍修余字。”
“嘎吱——嘎吱——”
張也踩在雪地上的步伐很有規律,嘎吱聲節奏平穩,看不出絲毫緊張情緒。
也是,僅僅這半年來,死在他手下的所謂的江湖高手沒有一百,也有八十。誰還會在乎一個毫無名氣的藍修余?
寒風凜冽,飛雪無情。
風雪谷口,一個容貌頗為俊秀的白衣少年正在閉目養神。他身上落滿了積雪,看樣子已經等候多時。
“嘎吱”聲越來越近,白衣少年終于慢慢睜開了雙眼。
三丈外,張也立定。
“沈大少爺?”
“是。”
“我聽聞你的驚雷拳殺死了眾多江湖豪杰?”
“是。”
“但你現在仍然逍遙自在。”
“未必。”
“你的驚雷拳莫非天下無敵?”
“并非。”
白衣少年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只是笑容中帶著隱隱的仇恨與不屑。
“我就是藍修余,‘夜閻王藍修余’。”
說著,白衣少年從背后抽出一柄三尺長劍。
長劍通體漆黑,不知是什么材質所鑄,在太陽下竟然沒有絲毫反光。
“好劍!”張也不禁贊嘆一聲。
“你也懂劍?”藍修余神色充滿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