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裴寂陳述這一番話的目的,一來是為了將目前的岌岌可危擺在新帝面前以言明厲害關系,二來卻是代新帝回復著崔家兩位兄弟。
在語氣上。
老宰輔裴寂的拿捏恰到好處。
——
為陛下陳述,顯得不卑不亢。
而轉身在回復崔家兩位兄弟的時候,這語氣中又明顯地帶著責難的韻味。
好似話里話外是說:想什么呢?都火燒屁股了,還在這里做著【定心丸】的大夢。
“我大唐社稷岌岌可危,二位不思退兵良策,卻只在含元殿上涎眉鄧眼,談空說有,怎么能替陛下分擔憂慮和渡過國難!”
此時,老宰輔裴寂的黃發駘(dai)背之顏,在他鏗鏘有力的語氣下,越發得顫顫巍巍。
“到底是三朝元老,【心存汗社稷,旄(mao)落猶未還】,君前奏答既不失分寸,而又盱(xu)衡厲色,朕看在眼里,都不舍得去駁斥你。”
“但是!”
話音一轉,喬師望儼乎其然地一笑。
“老宰輔先勿激動,他們哥倆要的定心丸,朕倒是有的。”
攸爾,宰相裴寂的老臉再難直面著崔家倆位兄弟,忙低了頭藏著這唇邊的哆嗦之勁兒,窘迫非常。
“???”
陛下的這一番話是胡謅的吧。
五十萬雄師虎視眈眈,陛下張口就有定心丸?
除了那不復存在的三千鐵騎,剩下的定心丸恐怕就是那青樓里正軟禁的三位了。
“陛下!”
“莫非陛下所指的定心丸是將太上皇、太子與秦王迎回京師?”
宰相裴寂實在想不出陛下的定心丸是何物,只得妄自揣測著圣意,以求明示。
“呵呵!”
“老宰輔啊。”
“朕剛夸了你,你怎么又犯糊涂了。”
“他們三位呆在青樓不香么,干什么迎回來?”
“這么小的事情,朕怎么忍心讓他們費心勞神!”
宰相裴寂看不懂了。
一如既往,跟喬師望那時的醉酒談兵一個景況。
“???”
陛下這是犯糊涂了吧。
五十萬逼京之師,還是小事?
那我大唐還有大事么!
迎太上皇坐鎮,又不是讓他們還朝。
難道陛下會錯了意,以為我是在諫言著讓他們還朝嗎?
我有這么表示么!
???
按理說!
但憑陛下的聰明才智,難道還看不出來,臣下是想要提醒陛下好來個挾【太上皇】以令群王啊。
“陛下!”
宰相裴寂仍是不死心。
“再遲些,等文武大臣俱都上殿早朝,陛下面臨的恐怕是廢帝禪讓之險啊。”
老宰輔的一聲【廢帝禪讓】說得輕巧,可著實令另外的五位替宰相裴寂捏一把汗。
只見崔恭禮、崔宣慶二人偷偷地將身軀,退步在原位,同時在背地里同禮部尚書李道宗、吏部尚書長孫無忌、工部尚書屈突通三人,驚恐萬狀。
看來老宰輔是真豁出去了。
這話怎么敢挑明。
就算咱們心里跟明鏡似的,也該旁敲側擊才是啊。
這么明張旗鼓地大談廢帝禪讓!
哪朝哪代的帝王會容忍。
明知道會討來一句【午門外斬首】之話,老宰輔怎么這么沒有眼力見。
按理說不該啊。
三朝元老了!
什么世面沒見過……
什么話當講不當講,他難道不知道?
這不是自討懲治么。
可令眾人始料未及的。
新帝喬師望不僅大肚能容,而且還一笑置之。
“老宰輔不愧是國之棟梁,連諫言都是不畏生死!”
“朕甚是欣慰!”
“不過!老宰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