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香彌漫的屋子里,太醫把著脈,緊皺著眉頭。
顧玨在人前不想讓自己太狼狽,咳嗽的時候,都是憋著的,但是那癢意從喉頭不斷傳來,最終忍得越厲害,咳嗽的也越厲害。
“咳咳咳咳咳。”
顧玨不斷咳嗽起來,最終口腔里腥氣一片,正捂著嘴不能自已,指縫里有血滲出來。
太醫遞了一塊兒棉布給他,顧玨以眼神道謝,用棉布捂住了,咳嗽了好一會兒,再松開,手上,棉布上,好大一片血跡。
他已經見怪不怪了,只淡淡看著太醫:“不必安慰我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是……癆癥嗎?”
太醫看著這個面色慘白但是風華絕代的人,嘆口氣:“是癆癥。”
“此事,臣會寫病案而后交給貴妃娘娘。”頓了頓,太醫面上帶著點兒悲戚的感覺:“還請公子好好保重,到時候,陛下,也會知道的。”
顧玨聽著陛下二字,心中猛地一抽。
那個人——蕭彧,不會在意他的身體狀況的,畢竟,從一開始,除了這張臉,其他的,他也沒有在意過。
“我還有多少時間?”顧玨看起來十分平靜。
平靜到,太醫似乎覺得詫異,說話都有點兒小心翼翼:“依公子如今的脈象,大抵,還有半年。”
半年后,正是他禁足滿了,能出門的時候了。
七個月前,他被禁足了,那之后,他在昭陽殿再不得出,而禁足時間是一年。
陷入沉思的顧玨,之后連太醫什么時候告辭的,心里好像都沒有數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這是長久待在這偏僻的昭陽宮的習慣了,周圍沒有人,連宮人都不會跟他說話,他只有一個人,每天的日子過得很單調,總是早上醒來看著外面那些樹,那些花,最后到太陽落下。
但從前不是那樣的,從前他覺得等待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因為還有期盼,他從天亮等到天黑,等著外頭的人傳信,會說陛下今日過來。
“哈。”顧玨不知怎么,眼眶酸澀到了極點,靜謐的房間里,顧玨趴在桌子上,連哭,都沒有什么聲響。
清脆的鳥叫是這昭陽殿唯一讓人聽了心情能放松的聲音,空氣中傳來一些清新的桂花香氣,桂花……顧玨這里看不到,也不敢出去看,但是他從小,看的最多的花,就是桂花了,最喜歡的,也是桂花。
顧玨的思緒飄的很遠,甚至想起了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