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玨昏過去了。
他一時情緒大動,進了偏殿之后眼看著之前蕭彧送過來的東西,尤其是那幅被丟在地上的蕭彧的畫像。
如今這幅畫像更代表的是他當初對蕭彧的感情有多么的愚蠢。
他看著那些曾經他愛過蕭彧的證明,就看到了花生當初血肉模糊的死在他懷里,就看到他大哥失望的眼神,就看到他娘親生病的時候還在掛念他,更不用說當初他離開顧家時,父親失望的樣子。
他沖過去,將那畫像撕了個粉碎。
卻是停不下來,他要將曾經見證過他這荒唐感情的東西全部毀掉,但是情緒的起伏讓他胸口越發疼痛,砸東西時眼前一陣陣發黑,終于,他昏了過去。
他這一昏,就到了晚上,而晚上,他卻發起了高燒。
狗剩發現的時候,顧玨渾身已經燒的通紅,他嚇了一跳,不敢任由顧玨睡著,就去將他喊醒。
顧玨渾身仿佛置身于火堆中,他燒的頭昏腦漲,整個人手腳發軟,連呼出的氣息都是熱的,嗓子更是啞的說不出話來,狗剩將他扶起來喂了水之后才好點兒。
這會兒狗剩慌了神:“奴才,奴才去稟報陛下。”
“別……”顧玨才說出了一個字,狗剩已經跑出去了。
顧玨眼睜睜看著他跑出去,他想坐起來,撐著手腳起來一點兒,又猛然倒在床上,摔得胸口發痛呼吸困難,一時腦袋發昏,險些昏過去,不知過了多久,他又聽見外頭有了響動,回頭一看,竟不是狗剩,而是另外一個太監,他記得正是跟著王海身邊的太監中的其中一個,名叫小李子。
小李子一走近就捂著鼻子,看著顧玨那樣子嫌棄的很:“竟是真病了。”
顧玨覺得有點兒不對,拼命咽口水,好一會兒才沙啞的發出一點兒聲音來,十分難聽:“狗剩呢?”
小李子甚至聽得蹙眉,他撇了撇嘴:“他呀,受罰去了,誰讓他大呼小叫擾了陛下清靜的?”
顧玨心頭一咯噔:“什么罰?”
小李子道:“杖責,陛下金口玉言,三十杖,打完了若是還有命在,只怕也落下個殘疾了,小小年紀,跟了你這么個主子,真是倒霉的很。”
“咳咳咳咳……”顧玨聽著猛然咳嗽起來。
小李子看著顧玨咳嗽就害怕,旁人不知道,他們這幾個還不知道顧玨是什么毛病嗎?那可是癆癥啊!
小李子趕忙走開一點兒,手拼命在身前揮,像是要趕跑什么臟東西一般,他待的不自在了:“既然是真病了,太醫自然會來看你的。”
他說完轉身,走出去幾步,顧玨聽到小李子不屑的自語:“不過是個男寵,還是個替身,真當自己比得過正主呢,明知道顧姑娘回來了,竟還不自量力大晚上的來尋。”
顧玨呼吸一陣急促,眼前一陣陣發暈,狗剩……狗剩……恍然間,他想到當日的花生。
那時候蕭彧讓花生代他受罰,足足打了五十杖,那天他從昭陽殿跑出去,沒見到蕭彧便被人攔下,在外頭無論如何見不到他,也無法求情,等他終于趕到花生身邊的時候,花生已經只剩下一口氣了,而今,他躺在床上,狗剩在外頭受罰……
顧玨腦子里閃過無數血肉模糊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