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情?”王沁疑惑的盯著自己的丈夫,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丈夫這么嚴肅的跟自己談論事情了,幾年之前,女兒知事時起,他便在江湖中漸漸淡出,從此日子規規矩矩,波瀾不興,今日領入這么一個大麻煩,以后會發生什么事,她也想不出,也不敢去想。
“這孩子是我從成是非手中搶來的。”楊覺言語不緊不慢,只是臉上的神色又凝重了幾分。
“意思是那新月教中,這江湖上下今后是人盡皆知了?”王沁自然知道楊覺擔心的不是成是非,而是這孩子由此將要掀起的山洪海嘯。搭上自己事小,大不了以命相陪,可這斷劍山莊一時之間恐成眾矢之的,如果葬送了山莊的百年威名,自己夫婦可算是萬劫不復、死不足惜了。
“是的,這便是我擔心的地方。如果真葬送了山莊的百年基業,我楊覺便是死上一百次也是死不足惜。”言語之間,與妻子的想法如出一轍,十年的相知相守使他們有了一種天然的默契。
“你決意如此么?”過了良久,王沁淡淡的問道。
“是的,八年前也便該如此了。”楊覺向著妻子笑了笑,溫柔的說道。
“好吧,你也不必太過憂慮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早些歇息吧,近期莊內還有好多事情需要你出面的。”王沁對待自己的丈夫的決定一向皆是默默支持的,知道丈夫打定了主意,自己也便沒什么好說的,彼此敞開心扉,也無需過多言語。她雖年將不惑,臉上卻不帶一絲皺紋,膚色如雪,一雙眼睛靜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顯得相當的睿智和溫柔。
楊覺點了點頭,看著妻子的眼睛,心中甚是安慰,他也根本不懷疑自己把鐘寧帶回來妻子會不會贊同。他起身拉起妻子,摸了摸妻子的頭發,一把將妻子摟入了懷中。
這一舉動讓王沁嚇了一大跳,楊覺性情堅毅,是個自清自律之人,色厲內荏,楊覺也從不會如此表達自己的情感,也許是感覺此事干系重大,也許是體會到妻子的不易,或許是感謝妻子對自己的相知。
王沁依偎在丈夫胸前,享受著屬于自己的幸福,夜色漸深,人心漸暖。窗外一輪冷月高掛,明天一定是晴日高照。
“咚咚咚”幾聲輕輕的叩門聲打破了這短暫的靜謐。“睡了么?楊師弟。”一個細小的聲音自門外傳入。
“是江師兄。”楊覺看了眼懷中的王沁,隨后疾步將門打開,不及寒暄,將那男子接入后又急忙將門掩上。
那男子喚作江中月,年齡稍長楊覺幾歲,身形魁梧,面色透黑,一撮山羊胡貼在下巴之上,身上穿著一身再普通不過的尋常布衣,與他的江湖在地位有些不相稱。可他一生對這些虛無的名望也并不在乎,要不以他的修為,也不會主動的去山下鎮守山門。
這中原地區沃野千里,多是一望無際、萬馬平川的平原。可于此地,卻憑空幾座大山矗立,層巒疊嶂,方圓不下百里,而各座大山竟皆似被人直直削去半邊,猶如一柄柄斷劍直立其中。顧稱為斷劍山,大山草木興盛,遮云蔽日,置于其中則日月不可見。山間一條清溪曲曲折折流淌而下,注入神水潭中。而其中一座大山高聳入云,山頂終日云霧繚繞,乃是斷劍山的主峰凌霄峰。當年殷祖師爺游歷江湖,見得此地風景秀麗,人杰地靈。于是便這凌霄山上建莊立派,這凌霄山山腰之際突兀而出的斷崖,終年強風不斷,便是風嘯崖,也是那楊覺現如今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