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秦川腹地,有一座大城,渭水穿南,宗山亙北,山水俱陽,故稱咸陽。
這里便是大秦國都,自然又是另一番氣象。
城墻高足有十丈,全部都是由巨大的青石構建而成,渾然一體如同一頭黑色猛虎俯臥在渭水河畔。
四座城門闊足有十丈,頂上城樓巍峨聳立,城墻之上垛口密集,旌旗招展,在初晨的陽光下獵獵飄蕩。
雖然還只有**點鐘的樣子,但四門處人流進出如泉水流淌,城內縱橫數條大街,寬闊平坦車水馬龍,大街兩邊具都是木石結構式的民居和館舍,高檐厚墻林立交錯,與其他郡城縣城比起來,一磚一瓦都顯得氣勢磅礴厚重無比。
大街上除開如織的人流之外,時不時還有牛車轆轆而過,更有高頭大馬疾馳,行人之中,無數操著各種口音的商賈來回驅貨而行,也有許多裝束各異,寬袖大袍,鵝冠高聳的儒生或方士帶著大票的弟子招搖過市,所過之處人群沸騰,喧嘩四起。
“快看快看,今日又有哪家名士接受始皇帝召見?”
“何用猜測,前日已經見過,此乃前大齊稷下學宮大名士騶子門徒管重樓也,此人善辯陰陽,宣揚五德之論,深得陛下喜愛,聽聞今日要在朝堂與孔孟派儒生孔凡一辯高下!”
“某恨也!五德輪回之說如今甚囂塵上,唯有道儒兩家可與之抗衡,我等些微小學不入皇帝耳目,何日才能有機會踏足朝堂之上與他人教辯一二!”
“哼,踏足朝堂又如何,自周王遷都,法家便逐漸勢起,諸國皆以管仲子產法理治國,大秦便是以商鞅之變革而逐漸圖新崛起,如今法家門徒李斯勢大,位居丞相,獨推一家之理,騶子門徒如何?孔孟學派又如何,終不得出頭之日也,何況如今始皇陛下已經橫掃六荒八合,豈會再宣揚五德輪回之說,如若信奉天道輪回之理,又何來萬事基業,管重樓如此高調跋扈,此乃自取死路也!”
“慎言,慎言,我等靜觀其變。”
“如今之咸陽,諸派林立,道場四起,講學之風一日勝過一日,較量此起彼伏,吾時常心神恐慌,恐怕不久之后會有一場大劫將至。”
“吾也有同樣的感受,咸陽不是久居之地,擇期離去明哲保身,免得受魚池之殃。”
一群人招搖過市,另一群人坐在街邊一棟木屋涼舍二樓臨窗交談,一個個是面色凝重,有人滿臉嫉妒,有人眼色清冷,還有人神情激動,所有人情緒盡皆不同。
“諸位,莫要談論這些,不知各位可曾聽說陛下意圖巡游東南之事乎?”一個中年文士離開窗戶坐到一個矮榻之上喝著茶水說。
“此事咸陽滿城已經盡知,有何好談的?”另一個年紀差不多的文士也坐了下來。
“呵呵,我只是近日聽聞另一件事而已!”
“付安兄聽說什么了?”站在窗口的幾個人都回過頭來。
在這個年代,各種消息傳遞緩慢,中國雖然統一,但如果一個消息比如要從杭州傳到咸陽,起碼得一個多月,而且還只能得到一個非常模糊的大致消息,而且一路一路從沿途城市傳來,口口相傳之下事情的真相早已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