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陳旭在縣城呆了一天,城門口站崗的兵卒基本對于騎馬坐車甚至趕牛進出的人來說就是個擺設,打著哈欠**都不會**一眼,哪怕是衣服稍微穿的好點兒整齊點兒,他們也不會管,而往往被他們呵斥打罵的,都是那些最窮最窮的叫花子一樣的人,這些人有可能是逃籍者,也有可能是流民或奴隸,被盤問的也最多,其實基本上都是當地的貧窮老百姓,進城買賣點兒東西罷了。
也就是說,秦朝的法令的確嚴苛,但和后世一樣,山高皇帝遠的地方還是老樣子,鎮上的領導和下面的村民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喊服役就去,喊交稅就交,不殺人不偷盜不放火,誰也不會沒事找事,要知道干部出趟門也就不容易,隨便去個村子來回都得大半天,坐在馬上老胳膊老腿都能給顛散架,偶爾出現一些鄉民鬧事或者其他事件,能妥協就妥協,能安撫就安撫,能恐嚇就恐嚇,能低調就低調,和后世還是一樣,絕對不能讓事情鬧大捅到上級領導耳中,一般出現那種事,鬧事者肯定會受懲罰,官員同樣要擔責任,因此誰都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這個時代,其實嚴苛的法令還是局限在相對繁華的地方,有些窮山僻壤地方連秦國已經統一中國了都還不知道。
陳旭坐在房間里,一邊喝茶一邊整理自己的思緒。
經過幾天的了解,里典名義上是鎮上最大的官,要做的事情看起來很雜,什么都要管,但實際上主要只有兩件事,第一是收稅,第二是執行縣令派發的徭役命令,只要把這兩件事做好,基本上里典就可以安安穩穩當下去,這也是為什么前任那個昏庸年邁的老頭兒混了這么多年才被自己拱下去的原因。
第一是的確老掉牙了,第二就是上頭換了領導。
江北亭當了縣令,自然要換一批自己喜歡的人上去,而恰巧,陳旭就是他喜歡的一個,因為剛一上任就送給他脫粒機這么大一個驚喜。
脫粒機的樣品已經送往郡城去了,相信一定會獲得郡守嘉獎,江北亭也會增加一大筆政績,不光治下有這種精通機關設計的人才,更重要的是會讓夏糧收割更加快捷,的確是利國利民的一大創舉,相信如果脫粒機送到咸陽,估計滿朝文武都會被驚動。
所以陳旭對于江北亭來說就是一個奇貨可居的投資對象,年紀小沒關系,培養一下將來就會成為江氏一族的得意助手。
眼下正是夏糧收割之時,因此自然而然夏糧稅就是重中之重,絕對不能有半點兒馬虎。
這件事江北亭也反復叮囑他好幾次了,夏糧必須按時一粒不少的交上去,至于下面的人有沒有吃的,會不會餓死,那歸里典管,不歸縣令管,縣令只對郡守負責,郡守只對咸陽負責,一層一層把糧稅收齊之后入倉,而其他的命令也會一層一層壓下來,完不成任務被砍頭的也是里典和亭長村正這些最基層的官吏和役夫,而到了縣令這個級別,被砍頭的已經很少了,上頭都有人,只要不是造反和改朝換代,一般把命留下來沒太大問題。
清河鎮只是一個小鎮,人口規模不到三千,沒有有秩和嗇夫這兩種正規鄉鎮才有的官吏,因此只是按里設置了官吏,因此里典便是最大的官,亭長游繳都有,都歸他統籌管理,只要把這次的夏糧稅搞定,基本上后面好幾個月都沒什么事,到時候就可以慢慢弄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眼下所有的事情都已吩咐下去,只能每天督促幾個亭長下去監督催促,眼下等的無聊,倒是可以找個認字的來給自己講解一下秦朝的一些法律,不然到時候迷迷糊糊被砍了腦袋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