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修路的民夫出現了瘟疫?”陳旭還是恭恭敬敬的問。
“嗯,我們路上邊走邊說,車馬已經備好,你我趕緊出發!”
江北亭也來不及解釋,拉著陳旭就往外走,而縣衙門口剛才陳旭等人進去的時候,就已經看到停著一輛馬車和幾個牽馬的兵卒,看樣子就只等他了。
陳旭沒辦法,只好跟著江北亭坐上這兩破破爛爛的敞篷馬車,隨著幾聲駕駕的呼喝,馬車迅速啟動,幾個兵卒也都迅速策馬跟上,一群人呼呼啦啦驅散一路的鄉民徑直出城,順著顛簸的土路往南而去。
而在馬車上,江北亭也將自己了解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聽完后,陳旭郁悶的同時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根據江北亭的描述,修路的民夫得的應該不是什么惡性瘟疫,而是天氣炎熱導致的中暑,加上飲食不干凈,因此不少人得了腹瀉,再加上高強度的沉重勞動休息不好,有些體質太差的人就挺不住,抬著大樹石頭走著走著就摔到,然后被大樹石頭砸傷,內傷外傷加上無醫無藥,各種不利情況加在一起,拖一兩天就死了。
“賢侄,此事體大,一不小心就會釀成大禍!”江北亭沒有了上次見面時候的淡然,一路上胡須都在看輕微的抖動,看得出來非常緊張不安。
雉縣全境征召了兩千民夫服役,基本上都匯聚在一起,如果真的出現大面積的瘟疫導致死傷太大,不說會貽誤工期,他在雉縣民眾的心目中也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惡吏,而且再次征召民夫逃役的人絕對不會少,甚至整村整村的逃到大山里面當流民也都有可能,反正是活不下去。
“大人莫慌,此事要等屬下去看過病情才能夠判斷,據大人剛才所說,我以前做的那些藥劑如果真的有效果,那么事情還并不算是很嚴重!”陳旭雖然并沒有把握,但還是只能出言安慰。
“那就好,那就好!”江北亭用袖子不停的擦著額頭的汗,臉色也有些蒼白的微微松了一口氣。
今天剛得到消息之時,他差點兒一下就虛脫的爬不起來了,直到報信的監軍說出藥劑和陳旭的名字之后,他才迫不及待的讓范坤去把陳旭弄到縣城來。
可以說民夫嘩變比之夏糧稅更加讓他擔心,夏糧稅收不齊還可以強行提前收取秋糧稅補充,但一旦服役的民夫嘩變反抗,他這個縣令估計也就當到頭了,被砍頭都有可能。
因此陳旭就成了他現在幾乎唯一的救星,而且他也不再把陳旭當做一個年僅十四歲的少年來看待,如果能夠把這場瘟疫消解,讓他磕頭他都愿意。
從雉縣出發順白河一直往南,一百五十里外就是郡府宛城,一隊人在路上沒有絲毫歇息,兩個多時辰之后宛城幾乎已經遙遙在望,但隊伍卻并沒進城,而是直接繞過宛城又馬不停蹄的跑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太陽完全落山之后,才趕到一個叫樊鄉的地方。
這里距離最近的一座縣城新野不到三十里。
七八匹馬已經全部累的口吐白沫,而所有人也都顛的頭昏眼花,陳旭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臉色蒼白,感覺整個大地都還在上下顛簸起伏。
這一路到處都能夠看到無數衣衫襤褸的民夫正在抓緊時間修路,大塊大塊的石頭被推到路邊,路面鋪開足有三四十米,密密麻麻的民夫用木杵和石夯挨著把路基夯實,無數腰身粗細的大樹被砍伐下來,然后十多個人嘿呦嘿呦抬著一根根巨木放到路基上鋸成木軌。
穿著布甲的兵卒揮舞著皮鞭和武器到處巡視,呼喝打罵聲,號子聲,慘叫痛呼聲充斥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