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時末,陽光依舊濃烈。
吳淞江和黃浦江交匯的河口,此時六艘大海船正沿著河岸一字排開,彼此相距大約五十丈,因此六艘大船綿延足有三里,高出河岸數丈丈,加上樓艙和十余丈高的林立桅桿,看起來極其具有視覺沖擊力,因此也引來了附近大量平民百姓聚在河岸邊圍觀。
陳旭來的時候,河口一片熱鬧歡騰,除開上萬的圍觀民眾和船公船員之外,大船之間還夾雜停靠了數百艘當地漁民的漁船和數十艘滿載貨物的商船,大的有七八丈甚至十丈大小,小的只有丈余長。
河灘上用石頭壘砌了幾口土灶,土灶中有炊煙裊裊,大鐵鍋中燉煮著許多蛤蜊和扇貝,空氣中還夾雜著一股濃烈的香味,帶有明顯的醬香海鮮的味道。
土灶四周的草地上,一些穿著整齊甚至是華服的老老少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就著搪瓷盆甚至是瓦盆陶碗等簡單的餐具,一個個擼著袖子正在吃貝殼,吮吸咀嚼的聲音匯成一片,沙灘和草地之間,到處都是吃完的貝殼,這些人大聲談笑的同時還不忘說一句果然美味的話語。
“恩公,這是幾個意思?”隔著河灘還有半里地,前方已經被人群擁堵的無法通行了。
“似乎在吃飯食……”陳旭踩著馬鐙微微站直遠眺,但隔著河岸邊的蘆葦和荊棘,大致只能看到黑壓壓一片歡鬧的人群,還有幾股裊裊升起的炊煙,空氣中還有一股熟悉的香味隨風飄來。
“欸,請問這位小哥,前方發生了何事,為何有這么多人?”虞無涯跳下馬叫住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后生。
“哦,這里接連兩日來了幾艘大海船,聽聞是清河侯的船隊,昨晚船上的廚師做了一些清河侯傳授的美味海貝,于是今日好多人便聞訊而來品嘗,聽說十錢一盆,可惜我們窮吃不起,只能在外面聞聞香味……”年輕后生看虞無涯和陳旭等人衣著不凡,而且也不是當地人,因此還很禮貌的回答了一番。
“十錢一盆,這么便宜?”虞無涯驚奇的撇嘴。
“欸,這位郎君休要說便宜,要知道這些海貝平日都沒人吃,沒人愿意花錢買,大江口外一天可以撈上百斤,即便是一錢三五斤也有人愿意去弄,十錢才二三十個,簡直貴的離譜好不好?”旁邊一個扛著漁具的中年人忍不住反駁說。
“的確貴的離譜,但聽說味道也美不勝收,還是清河侯在吳中對面的島上傳下的烹制方法,貴一些也在情理之中,只可惜我等吃不起!”另一個赤膊赤足扛著一捆木棍的男子也添嘴附和。
“下馬,過去看看!”陳旭招呼一聲,身后的商騏、水輕柔、虞姬、夏子衿、虞姬都跟著下馬,然后一群人牽著馬從擁擠的人群中往河灘走去,而路過一艘大船的時候,站在船上的船員已經發現了陳旭等人的行蹤,立刻興奮的大吼一聲侯爺回來了,瞬息之間,整個河灘立刻騷動喧嘩起來,紛紛踮腳抬頭四面張望,就連正在炒菜的廚師和正在吃貝殼的商旅也全都丟下鍋鏟和貝殼站起來遙望人群騷動的地方。
“散開,都散開!”
呵斥聲由遠而近,騷動擁擠的人群也很快兩邊分開,一隊火槍隊員在陳夏的帶領下端著步槍踢踢踏踏而來,很快就將圍觀的人群兩邊隔開,萬分警惕的保護著陳旭等人往最大的那艘旗艦而去。
“兄長~”
“侯爺~”
很快韓信帶著一群管事和幾位艦長也迎了上來,一番簡單寒暄問候之后,在萬民夾道的歡呼吶喊之中,陳旭來到河灘上,一群正在吃貝殼的商旅激動莫名的擦嘴擦手都涌上來,隔著侍衛和火槍隊員在兩三丈之外拱手問候。
“侯爺,這些都是常年在吳中一帶經商運貨的商賈,聽聞之后或者路過此地特地停下來想拜訪侯爺的,順便……順便我們就把前天在海邊撈的海貝做了一些醬汁海貝當菜肴,結果他們也想吃,我等便十錢一盆賣給他們賺點兒小錢……”一個管事搓著手干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