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罷,聽安期公說你愛茶如命,這些年下來不知你可曾品味出茶中三味,這筒仙茶年深日久味道甘醇,方才你已經飲過,不知以為味道如何?”
范增臉色慢慢恢復平靜跪坐下來,已然明白自己是上了陳旭的鬼當。
今日兩艘大海船從南方而來,進入舟山群島之時悠長的號角聲和那與眾不同的豪華造型早已被海島上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方圓數百里都已經知道清河侯再次從南方巡視回來了,
對于清河侯的動靜,向來是民間最熱鬧的話題,這舟山群島隱藏了無數強盜和亂匪,對于陳旭的動向更加敏感,因此在兩艘大船停留白華山的時候,范增便已經知曉,而且還躲在自己的住處惴惴不安,直到很快陳旭的兩艘大船離去,有安期生派去的方仙道弟子邀請他前來一敘,他還特地詢問小道士清河侯的動向,小道士明確告訴他清河侯已經乘船離開,并且島上也有漁民前來稟報,兩艘大船已經往北而去看不見了蹤影,范增才敢大著膽子應邀前來。
范增與安期生相識數年,因為居住的很近,因此兩人經常會聚在一起喝茶對弈,交流一些經書易理等,關系非常不錯,今日安期生相邀,范增也并沒有太過猜疑,而且他也還想從安期生口中打聽一下關于陳旭為何要停靠白華山的內幕消息。
但眼下來看,安期生投靠陳旭當了走狗,直接就把他邀入彀中。
此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范增知道任何解釋和抱怨都是多余的,活到他這個年歲,世間已經沒有什么是看不透的了。
因此面對陳旭推過來的茶水,范增微微拱手道謝之后端起茶杯慢慢品嘗。
“項氏密謀造反,雖然最后失敗,但本侯一直推測幕后有一個高人在指點,直到上次本侯攜帶家眷來附近島嶼玩耍,有漁民送我兩頭毒鲀……”
陳旭抬頭看了一眼周殷,周殷微微打個哆嗦低頭不敢有半分多余的動作。
“你們以為這片島嶼便是天下最好的藏身之地,以為你們從未與項氏有過密切來往本侯便不知道對不對……哈哈,所謂人在做天在看,隔墻有耳伏寇在梁,這世間沒有不透風的墻,你們所做的一切本侯已經打聽清楚,范增……”
陳旭轉頭看著蒼老不堪的范增,“項氏兵敗,項伯和鐘離昧逃脫藏于這舟山群島之上,你告訴他們舟山非是藏身之所,讓他們去尋找上古流傳的夷洲……”
“你……你是如何……如何知曉?”范增本來鎮定下來的臉色瞬間再次變色。
“呵呵,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世間有許多事并非算計周詳便能成功,你熟讀經書精通易理,焉不知任何事想要成功,必然要天時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然而項氏勾結季氏兄弟刺殺于我,事后又貿然起兵,天時地利人和一樣沒有,失敗就是唯一的結果,你已然推測到項氏起兵必敗,于是便躲在這島上沒有參與進去,而且還指點他們最后一條路,那就是入海避禍,可惜你們不光動了始皇帝的逆鱗,也連累了本侯一位紅顏殞命,這些年本侯雖然沒有前來追殺項伯等人,但并非表示本侯已經忘記了仇恨,更何況對于本侯來說,只要本侯想知道,天下沒有任何人能夠隱瞞我,夷洲……本侯剛剛去過了!”
范增徹底失態,捧著茶杯的雙手抖的茶杯都握不住,滾燙的茶水灑滿衣襟,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死灰般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