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還以為你真的知道,眼下不過推測罷了!”蒙毅松了一口氣,不過臉色更加凝重,眉毛擰成一條直線,“陸囂的確出了問題,昨夜四弟蒙豪從春芳園送來一封密信,是林仙兒所寫,言稱陸囂最近三月之內,在春芳園已經輸掉五十余萬錢,她感覺是趙亥等人故意針對陸囂設下的一個圈套,陸囂的家底老夫也略知一二,除開官秩和三千戶食邑之外,只有兩三樣微薄商產,其家族百余人皆無人擅長經商,每年收入并不富裕,這幾年略微寬松些,是因為其三子陸讓跟著你操弄蹴鞠聯賽和博彩公司掙了些錢財,合計有百余萬錢,不過去年他在蹴鞠場附近購買了一塊兩百畝的地皮準備修豪宅,聽聞把數年的積蓄全部砸了進去,今日老夫安排人去查看了一下,宅院似乎已經停工,應該是真的沒錢了……”
作為一天到晚蹲在明處暗處監察百官的朝堂三大佬之一,蒙毅的職責不是參政議政,而是挖空心思抓文武百官的小辮子,因此蒙毅對京師的文武百官幾乎了若指掌,家中有多少人口錢財,有幾房小妾什么癖好,晚上是喜歡皮鞭滴蠟還是花樣綁縛都清清楚楚,陳旭甚至相信,滿朝文武公卿王侯甚至皇宮后院,到處都有隸屬于監察省的耳目,甚至包括陳旭府上都有。
面對這樣一個朝廷鷹犬,加上性格不合,陳旭很不喜歡和蒙毅來往,不是逢年過節或者的確有事情商量,兩人的翁婿關系可以說如君子之交,平淡如水。
而蒙毅也不喜歡和陳旭來往,總覺得陳旭腹黑無比內心陰暗,好在因為兩家人的利益關系,加上還是翁婿,因此一直聯系非常緊密,面對不可捉摸的未來,面對陳旭口中的九年大劫,面對胡亥趙亥集團暗中籌劃的謀朝篡位以及蒙氏的未來,蒙毅只能與陳旭聯手。
陸囂可能投靠胡亥這件事太過突然,讓一貫臨危不變的蒙毅都感覺到有些手足無措。
中尉禁軍一旦失去掌控,可以說整個咸陽就落入了胡亥手中,再加上圣旨在手,只要始皇帝稍有不測,即便是提前立下太子都有可能被胡亥翻盤。
陸囂在春芳園賭輸五十萬錢的事陳旭絲毫不知,因此聽蒙毅一說,立刻也皺起眉頭開始沉思起來,半晌之后眼神一亮說:“如此看來,陸囂還未完全投靠趙亥,不然趙亥便不會做下此局來不斷掏空陸囂家財!”
“唔,你這番推測有道理!”蒙毅微微一想便明白過來。
“陸囂雖然執掌中尉府,下轄四營禁軍兵馬,但中尉府并非他一人說了算,危急時刻四營統領幾乎都可以單獨接受皇帝節制,甚至若是要調動超過正常巡邏之守衛,各營統領還需要對驗兵符甚至是皇帝諭令,因此即便是陸囂變節,也并非整個中尉禁軍都會聽他指揮,陸囂自然也明白這種境況,因此即便趙亥胡亥給予了他很大的誘惑,但其仍在猶豫甚至觀望,眼下除了你我和靖武侯之外,沒有人知道明年陛下或有大劫,所以這其中還有操作的時間和空間,一定要想個辦法將陸囂安撫下來。”陳旭接著方才的推測繼續說。
“哼,陸囂即便是還在猶豫觀望,但其一定知道了胡亥趙亥的謀逆之心,遇到此事竟然隱瞞不報,其心可誅!”蒙毅冷哼。
“岳丈也知道,但岳丈不是也沒告訴陛下?”陳旭滿頭黑線的看著蒙毅。
“這不一樣,老夫是聽你說的,而你是根據天書推算出來的,眼下除開你口中的九年大劫之外,胡亥趙亥謀逆的任何證據都沒有,一個備受陛下尊重的皇叔,一個公子,你讓老夫怎么說?普天之下陛下對你最為信任和恩寵,只要你提出來說趙亥胡亥意圖謀反,陸囂有不軌之心,怕是立刻就有雷霆風暴下來,這件事瞬間便會云開日出,但你為何不說,還要拉上我蒙氏卷入這場禍亂之中?”蒙毅捏著酒杯死死看著陳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