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是吉神,白虎是兇神,如果犯了白虎壓青龍的大忌,大不吉利。搶子不能建在溝底或離水太近,防止上游下大雨山水沖下。后面的山不能太陡,選的坡度要緩,防止連雨天有滑坡和泥石流。”
“不能選在獨木下或老站桿子旁,因為獨木在雷雨天容易引來雷擊,老站桿子在長白山大森林中很多,多為松木,高約幾十米,樹身上的枝杈年久干枯變成尖銳的木釘,如果夜里被大風刮倒,非常危險。”
莊臣聽得津津有味,見二哥很興奮,追問道:“聽說人參通靈,自己長腿能跑?”
二哥擺擺手,打個飽嗝,深吸口氣道:“里面門道多的很,壓山前所有人要站在一起,齊聲吶喊:開山啦……拿大貨,振奮士氣,驚走野獸,叫晃山”
“把頭是頭棍兒,依次橫向排開,排在最外邊的是邊棍兒。經驗少的和初次放山的初把郎排在中間。兩人間距丈余,以索羅棍子搭在一起為度,不放過一塊磚的距離,把頭和邊棍控制整個參幫的走向和距離。”
“撥草緩行,仔細尋找,講究寧落一座山,不落一塊磚,不準亂講話。山里地勢復雜,動物很多,大型食肉動物白天都會在樹叢中睡覺,索羅棍子上的銅錢會發出碰撞聲,動物對這聲音非常敏感,遠遠聽到就跑掉。”
“亂說話會影響銅錢聲音傳播,亂說亂喊也會導致分心而看不到人參,甚至嚇跑成年棒槌,導致大伙拿不到貨。看見東西喊出來就得拿著,即使看見錢串子也不例外,以示懲罰。”
“把頭和邊棍要控制隊形,留心打拐子,也就是折斷樹枝或抓一把青草放到樹杈上留作標記,免得走重復路。大林子里棘草叢生,如不打拐子留下標記,真的很容易走冤枉路。”
“走過的路不許回頭,免得其他人員懷疑你私自藏參,前進中即使遇到大倒木或小石砬子也不許繞行,只能翻越,有些大棒錘就喜歡躲在倒木下或石砬子上。”
聽完莊臣感嘆,隔行如隔山,什么規矩都有。二哥見眾人聽著入神,有些得意道:“嘿嘿,這些東西就算讓你們知道也沒用,因為我們還有叫棍兒。”
“說白了是暗語,各個參幫都不同,跟打仗時候密碼一樣,只有自己人才能聽懂。把頭隨時知道參幫人員的位置、距離,判斷有沒有掉隊的。每壓一段山,彼此看不到人,馬上敲擊樹干,其他人每人依次回敲一聲,既示意自己的位置,又示意繼續壓山。”
“長白山尋找野山參猶如大海撈針,不開眼是常事,十幾天空手而歸很正常。老輩人常說,只有參幫里某個人和人參有很深緣分,它們才會出現。”
說完站起身,從門后拿出一根棍子,展示道:“五尺二寸,173厘米長,諧音要起參。我們叫索寶棍,用來撥草尋參、防身自衛、驅趕野獸、拽拉牽引、傳遞信號,人手一根的放山神器。”
“上個月我帶人進山,遇見一苗巴掌子,小家伙才二年生,用紅線保護起來,這是抬大留小的死規矩。燈臺子,三匹葉以下的小參不準拿,待其長大留給后人采挖。”
“夜里把頭最辛苦,給火堆添些柴,查看地搶子周圍安全狀況,幫弟兄蓋好衣服防止受涼,輪番叫起弟兄們烤烤身子,驅驅濕氣,操碎了心。”
“早上起床,不得洗臉,不刮胡子,只用溪水濯眼,開開眼,以確保今天順利拿貨。萬一有人做夢遇見棒槌,那就是山神顯靈,大吉之照!”
“你們別不信!”二哥嚴肅道:“去年找到那顆五品葉的前天夜里,我就夢見棒槌鳥大聲叫,每當人參籽紅了的時候,它們總是第一個發現。”
“果然在附近發現寶貝,眼前一苗五匹葉的大參,參籽已經脫落,我怕喊炸山,瞪著眼睛經仔細辨認后才大聲喊:棒槌……所有人接話:什么貨……我喊:五品葉……”
“大家很高興,拼命喊:快當快當!所有人跪拜,感謝山神老把頭保佑,開了眼拿到大棒錘。我小心翼翼用三尺紅繩,兩端各拴一枚銅錢栓參。發現野山參,紅繩將其拴住,防止人參跑掉。將其拴住。都是同甘共苦的兄弟,財寶公開透明,大家有福同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