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蘭州,第一頓不用說,肯定是傳說中的拉面。
這座黃河穿過的城市,到處彌漫著牛肉面的香味,從清晨開始,滲透到每一條街道。
跑遍全世界,總結出一個規律:看哪兒人多,肯定好吃。”可莊臣發現這句話在蘭州居然不適用。
只要到飯點,幾乎每家牛肉面店都得排著隊,從早上6點延續到下午2點。
門口點單,換上票子,走向面口的長隊,選你想吃的面型,在經歷拉面、煮面、盛湯、舀辣子的過程后,一碗熱透了面碗的牛大出現在你面前,你需要托著這碗面,迅速占領一個空位,然后跑去切肉檔口,取上牛肉、茶蛋和小菜。
肉蛋都瀟灑地劃入湯中,行話叫肉蛋雙飛。占座可不是簡單事兒,實在不行只能跑到門外蹲著吃,感覺很朋克呢。
好容易找到一家老店,進包間才安靜下來,特色來一遍,按照老伙計的話說:一碗貨真價實的牛肉清湯,才能支撐起一碗牛肉面。而面條,是肉身;辣子,是個性;牛肉香菜蒜苗蘿卜,是衣服;而做面的人,才是靈魂。
熬好的湯,湯色肯定清澈。加入牛油甚至雞油,調出的湯底呈淡茶色,放在面檔里的大鍋繼續滾著,隨時等待被澆入剛煮好、瀝干水的面條里。
只有清鮮,吃完才不口渴,這是味精和骨湯粉之類的勾兌湯無法代替。在牛肉消耗量大的地區,做到真牛湯不難,更有競爭性的是每家店千金不換的傲嬌湯料秘方。
尤其是過年過節,無數人起個大早,就為趕在6點吃那鍋有儀式感的湯,跟蘇州人差不多。
網上曾經宣傳:牛肉面中加入最佳為秋冬經過打霜后收獲的象牙蘿卜,其味甜、汁多,口感細嫩。其他季節,就求其次,冬天水蘿卜、夏天花櫻蘿卜、秋冬綠蘿卜片。
在行家眼里都是裝逼,無非就是去市場時購買時令的白蘿卜或綠蘿卜:畢竟蘿卜的作用,一是去肉膻、二是解油膩;只要切得薄,投入湯中浸煮,都是通透而香軟的。
紅辣子,是滾燙的菜籽油潑到辣椒等香料里做成的,注重香,而非辣。用的辣椒面往往就地取材,干谷牛角椒和干線椒都不錯。
澆辣子是最后一步,一頭撞進熱湯,那香味就強勢地擴散開。這家店是個例外,他家一勺湯蓋進面碗,加辣子,再補一勺湯。等吃面的時候,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加醋,食量翻倍指日可待。
新鮮的蒜苗和香菜,細細切碎,分放在湯鍋旁的兩個大金屬碗里,在盛好湯之后,舀一勺飄在湯上,與鮮紅的辣子平分秋色,給厚重的牛油味添一分清香。
至于面,記錄中最早的蘭州牛肉面館是成立于清朝初年的月陽樓,《調鼎集》中提到過:蘭州人做面,以上白面,用蛋清揉入。工夫最久,用指尖隨意捏成細條,長丈余而不斷,亦絕技也。
如今做拉面,已經不加雞蛋,有一樣東西卻必加:蓬灰。燃燒干枯的蓬草得到的灰燼,有效成分是碳酸鉀,原理就類似堿水,增加高筋面粉中谷膠蛋白的交連程度以達到筋道的口感,可以拉伸到極細而不斷裂。
但凡生意好的店家,和面、拉面和煮面師傅必須明確分工。和面師傅三遍水、三遍灰、九九八十一遍揉、溜條順筋做出面劑子。
拉面師傅抓起面劑子,拉抻、對折、摔打,一副面不出一分鐘。煮面師傅負責畫著圈兒攪動滾煮的面條,一熟就撩入瓷碗。
面身通透如玉,嚼起來彈性十足,這才算是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