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古城,于家。
于望成和兩個兒子,站在自家最高的一座觀景樓上,望著城中處處喊殺,兵荒馬亂的模樣。
“父親,我們將來如何立足?”長子于端說道。
這次有人找上門來,說服父親做為內應,為城外亂軍開了城門。
此事曉得的人甚多,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將來吳國追究起來,只怕于家沒了下場。
“將來?如果不答應,三日內于家就要片瓦不存。”于望成望著遠處,幽然說道。
“怎么會?不過是些亂兵,吳國有四十萬大軍渡過瀾水,鎮壓五府之地易如反掌——若不是父親您命人偷開城門,他們怎能入得城來。”于端語氣中帶出不滿。
按理說父親的決定,他應該無條件支持。
但若是父親要把整個家族帶入萬劫不復之地,那他也不得不為家族考慮一下。
“你知道找我的那人是誰?”于望成說道。
“誰?”于端問道。
當日他也在父親身邊,那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合格的說客,只曉得說王家天怒人怨,該當報應,若是于家曉得輕重,就命軍中人手開了城門,不然便是玉石俱焚——連對于家什么好處都半句沒說,就直接這么恐嚇了一番。
偏偏父親性情軟弱,竟然就答應了。
“那人是鹿大將軍隨身近衛。”于望成說道:“你以為他憑什么找上門來,還曉得我們于家有人在城門處值守?”
“啊!”于端大驚,額頭冒出一層冷汗,不敢再說。
鹿梧打下南方五府的手段太過酷烈,動不動就抽殺大戶。
他在底層士兵中名聲極好,但在南方五府豪門中,鹿梧名聲之兇厲,可以止小兒夜啼。
就以于家來說,當年若不是于家老爹見機得早,在城破之日便一把梭哈,將家中浮財盡數奉獻出去,只怕也在抽殺之列。
于家并不是吳國來的還鄉團,而是南方五府本地貴族,上士門楣。
“嚴兒,你收拾一番,這就去去鹿國謀個職位,萬一家門不幸,也能給于家留下一條退路。”于望成悵然說道。
“孩兒遵命。”于嚴微微彎腰,應道。
方才父親與大哥說話,他做為家中次子,自然沒有插話的余地,不過也聽明白幾分。
如今殺入城中的,只怕不是真正的亂軍,而是那位鹿大將軍手下精銳。
難怪從這樓上望下去,城中處處全是勢如破竹景象,根本沒有什么對峙搏殺,也難怪父親說,若是不肯當著內應,于家也難免這一劫。
所以,于嚴對父親的安排,倒也沒什么抵觸。
大爭之世,就是上士門楣,又有誰敢說能保萬全呢?更別說他本是家中次子,就算留在家中,爵位財富都沒他的份,只能看大哥臉色做人。
那鹿國雖然是窮鄉僻壤,但遠離中原紛爭,鹿伯更是年輕,三五十年內都可保無虞。
————————分割線————————
足足廝殺了一個時辰,敢死營終于掃清了王家的最后一個院落。
蘇斌喘著粗氣,將手中盾牌放下,一屁股坐在臺階上,又把裂開七八個豁口的長刀扔在一邊。
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