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歡想的多了,等再回神時,發現遠處的樹干上,連默正朝她這邊,微微偏過了頭。
他們隔的很遠,遠的拾歡都看不清他的臉。可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連默在看她,他的眼神一直在緊緊的鎖住她。
她的心,驀地就亂了,慌忙低下頭,只使勁的揉搓手中的衣裳。
一天的勞作結束后,拾歡開始懷念,在城主府當米蟲的日子了。相比較,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她果然還是喜歡不勞而獲。最討厭的,就是勞而無獲。
為什么,為什么她辛苦了一整天,連飯都不給吃飽。飯桌上只有一碗面,一疊涼拌青菜......她明明看見,那些小狐貍個個油光滿面的。她賭十壇芙蓉泣,它們晚上吃肉了!
為什么,為什么大家都是狐貍?她這只人模人樣的狐貍,還不如,不會說人話的.......
“晚晚,你來晚了,我們都吃完了,就剩這碗面和......野菜了。”
小紅貍說話時的眼神,一直沒離開過那碟青菜,仿佛那是多了不得的,山珍海味似的。
“你們每天都吃這野菜,吃得下嗎?”
“吃得下吃得下!你要是不嫌棄,留口湯汁給我也行。”
小紅貍“咕咚”一聲,咽下了口水。
拾歡挑了一大口面送進嘴里,饑腸轆轆,還沒嘗到什么味,就已經進了肚子了。三兩口下去后,拾歡終于發現不對勁了,
“呸呸呸!”她干嘔著,吐出了面條。
我說呢?哪里來的手搟面?這些厲鬼和狐貍,哪里會做這種繁雜吃食,只除了一個人。
誰稀罕吃你做的面?我餓死也不吃!
“怎么了晚晚,面有問題嗎?我們......剛剛都吃過了,也沒事啊。”一群狐貍精和鬼怪,齊齊點頭。
這可是手搟面啊,這么多張嘴,你得搟了多久?從前罵你不務正業,你還不高興......
拾歡從此,就在五骨墓打起了雜。
她郁悶啊。洗衣就算了,居然是洗那孽徒的衣服。打掃也罷了,為啥她打掃的是自己的靈堂?
唯一讓她舒服一點的是,澆花。
連默是種花育草的一把好手,她老早就見識過他的本事。不過,當拾歡看到池中,那五色花瓣的蓮花時,還是驚訝不已。
“怎么樣晚晚,好看吧,都是我們君上培育出來的,全天下只有五骨墓才有。不過,君上說了,這些花是他的命,誰有膽子敢要鬼王的命啊。你可千萬別動歪心思,這蓮花,碰不得。”
“視花如命?看不出來,你家鬼王還是個花癡啊!”
小紅貍聽不懂拾歡的話,可聽那陰陽怪氣的語氣,也知道她說的不是好話,繼續勸她道,
“君上說了,這花跟他的命一樣重要。可這五骨墓還有一件東西,比他的命重要多了。”
“???”
“那就是——地仙大人的牌位!”
“......”
拾歡在五骨墓,待了大半個月,才再次見到連默。只因為,鬼王大人缺個端茶倒水的丫鬟。
有只小鬼,匆匆來報,
“君上,您上回下山后,那華巔的警世鐘便自爆了。現在,他們就在山下了,說......說要找您......”
“賠償?這有何難,吩咐下去,給四大宗門,分別送口鐘過去。”
鬼王大人躺臥在榻上,全程都只在,翻看那本泛黃的書籍。目光專注,語氣慵懶。
小鬼們的辦事效率確實高,一個時辰后,四大宗門分別收到了一口鐘,
“鬼王有令,給你們送終來了。”
據說,其他宗門分別采用劈,砍,拍,這三種簡單而粗暴的方式,將鐘碎成了渣渣。
只有連門的那口鐘,暫時逃過一劫。自詡獵鬼,天下無雙的連門當家人,連舫和連元祁,被氣的半死。躺在床上,整整三日,無法下床。
三日后,那口鐘也沒逃過它最終的宿命:灰—飛—煙—滅!
拾歡發現,連默這幾日,總捧著一本泛黃的書看。有些紙頁,都破損缺角了。他卻還是視若臻寶,看的不亦樂乎。
拾歡心里很好奇,他以前可沒這么愛看書啊。
趁著給他倒茶的瞬間,拾歡偷瞟了一眼。這不瞟還好,就只是一眼,她全身熱血,都一涌上腦。拾歡雙頰通紅,呼吸都亂了。
春宮冊?!
以前我看,你罵我不正經,如今這是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