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動作何其輕柔，倒是真的像是將溫窈當做了自己的妹妹一般。溫窈那一頭雜亂無章的頭發，很快便在殺千燭的梳法下變得柔順起來。
將長發梳順后，他并未就此收手，而是挽了一個發髻，是溫窈意料之外的好看。
殺千燭自懷中掏出一枚發簪，斜插在發髻上，垂落的珍珠穗兒晃動起來煞是可愛。那是昨日溫窈看見他挑選的那一支，只不過當時沒有買就走了。
溫窈本欲戴上西辭買的那一支發簪，可目光落在發髻上，禁不住微微一頓。
“家妹若是還在，興許是極愛這樣的發飾的。千燭逾距，一時情難自禁，這才為姑娘戴上。若是姑娘介意，取下便是。”
聞言，溫窈更是扼腕嘆息。殺千燭的一腔愛妹之心，讓人跟著也有點傷心。
那可是殺千燭捧在手心的皎月啊。
殺千燭彎了彎唇，他很少提及皎月，只因太過傷心的事，頻繁被揭開傷口，除了痛，還是痛。可是，他發現，當他提起皎月時，溫窈似乎會格外認真一些。
他忍不住，又多提了一次。
而這發簪，并非是皎月所愛的類型。
可卻是極為適合溫窈的。
念及此處，殺千燭心弦一顫。
他似乎逾距了。
溫窈的手輕輕撫上大功告成的發髻，精美的程度不必多說，即便今日是橘朵在這里，也恐怕做不到這個程度。殺千燭的手，是真的很巧妙。一個看起來很復雜的發髻，在他手中，不過是走個神的功夫，就立刻呈現于人前。
她的手逐漸撫摸到那支發簪上，桃花花瓣被雕刻的有棱有角，栩栩如生，溫潤而不突兀，點點細碎的珍珠在陽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這發簪昨日初見還只是普通的驚艷，可直到戴上，才發現是這樣合適。
“這發簪我很喜歡，況且只今天一日，你就當我是你妹妹皎月也是無妨的。”
殺千燭很顯然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溫窈后面的話上，尤其是“皎月”二字。言語間夾雜著淡淡的疑惑，“溫窈姑娘知曉家妹的名諱？”
溫窈清了清嗓子，她不太擅長說謊，干脆就說了事實，“來時的路上，有一晚，你念叨過，子寧順便給我科普了一下。”
“不知姑娘口中的‘科普’是何意？”殺千燭若有所思地問。
溫窈正撫摸著發簪的手微微一頓，半晌才放了下來。“大致就是講解的意思。”
“千燭公子，咱們可以啟程了吧？”
溫窈覺得，換了半天稱呼，還是這個最合適。至少，沒有那么濃厚的殺氣。
殺千燭執起眉筆，微微一笑。“溫窈姑娘，不急。”
他素手為溫窈畫了眉，距離隔得有幾分近，溫窈甚至能夠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姑娘的眉，很好看。”
若不是他的神情足夠專注，畫眉就只是畫眉，并未有其他逾距的舉動。溫窈便真的要懷疑殺千燭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附體了。
溫窈一直覺得殺千燭是個極其溫柔的人，便是因為在原著中記述過，殺千燭早年對皎月這個妹妹很是上心。
畢竟，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人。
畢竟，是他在這世上最后一個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