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朱友寧一眼,又低聲道:“李振之所以還沒回汴州,就是為了處理這事。如果處理不好,恐怕又得再打一次仗!”
“這么嚴重!”
朱友寧故意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同時揣摩著朱溫的意圖。
他心里并不認為平盧的事態已經嚴重到這種地步,但朱溫朱溫平白無故把話語轉移到平盧上,絕不可能隨口說說的。
他已經大致猜到了朱溫想要說什么。
果不其然,朱溫終于再次開口了:“朝中只有敬翔,朕始終放不開手,朕打算把李振調回朝中,同時讓侄兒去平盧坐鎮,整頓那群亂兵亂民。侄兒是朕親近之人,是朕從小看著長大的,咱倆雖不是親生父子,卻情同父子。這種事只有交給你,朕才放心。至于左右龍驤軍指揮使的職位,就交給原左龍驤軍使王彥章做吧。”
聽到這里,朱友寧還能說什么,只能抱拳道:“臣遵旨。”
“嗯......”朱溫點了點頭,推心置腹般的語氣道:“這段日子你做的屬實有點過火了,你我情同父子,這太子之位也不是不能給你做,只不過這太子之位讓你二哥或者大哥做更為合適。”
說罷,朱溫看著朱友寧,語重心長地說道,“侄兒不會怨朕吧?”
朱友寧明顯聽出了朱溫的意向。
朱溫在說到‘二哥’的時候頓了一下,才開始說后面的‘或者’二字,說明他后面的幾個字只是臨時加上去的,朱溫的意向明顯是偏向朱友文。
不然正常來說的話,應該是先說老大再言老二。
但朱友寧卻是裝做自己沒聽出來的樣子,搖頭毫不猶豫地說道:“陛下所做之事,皆是為了大梁能夠富國強兵、長治久安,臣怎么會埋怨呢?”
說這句話的時候,朱友寧的腦子里想了很多。
他知道朱溫可能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昏庸愚蠢,卻也沒想到朱溫竟然把事情看得那么通透。朱溫這些年疏于朝政,做事那么昏庸荒唐,難道都是裝的?
可這又是為什么呢?
朱友寧再次對朱溫心態進行一些揣摩。
這時,朱友寧腦海中突然想到了一個人,明朝的嘉靖皇帝。或許朱溫并不蠢,只是將他的聰明才智、以及雄才大略全部都用在了如何更好地享受皇帝生活上面。
不過很可惜,朱溫有件事卻是看錯了。
那就是朱友寧確實不想當太子。
因為暗地里有袁天罡對梁國虎視眈眈的緣故,現在當梁國的太子,無疑就變成了眾矢之的。
出汴州外放節鎮,可比當太子要好多了!
不過朱友寧覺得,他應當適當地表現自己的不滿,這樣才顯得真實。不然反應太過平淡,朱溫反而可能會猜忌他心中懷著怨恨。
畢竟遠離汴州就等于遠離了大梁的權力中心,這對于一位禁軍大將無異于貶職,任誰遇到這種事都該不滿。
“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么臣這就準備前往平盧。只不過,兒臣若是只身前往,恐怕壓不住那些亂民。”
朱溫道:“你帶著龍驤軍右廂兩個軍去,雖然只有五千人,但都是精銳,另外平盧諸州原鎮兵也由你來節制,你整頓整頓就能用,大約有十萬人左右,即使有亂民叛亂,鎮壓下來也綽綽有余。”
“臣遵旨。”朱友寧再拜,又試探性地說道:“臣還有個不情之請。臣前往平盧,畢竟是人生地不熟,那些鎮兵恐怕也不會服我,我需要一員良將來鎮住他們。降將劉鄩本就是平盧第一猛將,在平盧頗有名聲,士兵大多敬重以及畏懼他,臣斗膽向陛下索要劉鄩此人。”
朱溫本以為朱友寧會獅子大開口,沒想到朱友寧倒是只提這么個小要求,當場大手一揮。
“還以為什么事呢,不就要個人嗎?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