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還沒有停穩范若若就一馬當先趕緊將門簾拉開,“哥!”
范閑抬頭,京都城第一才女已然消瘦,面色略顯慘白。距離使團遇刺的消息傳到京都城已經過了三日,這三日范府上下都提醒吊膽的過著每一日,畢竟他們不知道回來的是范閑本人還是一具冰冷的尸體,好在監察院今日上午來的信告知眾人范閑并沒有死,這才讓大家緩了一口氣。
使了個眼色,眨了三下眼睛,這算是傳遞了一個信息,范若若何等聰明,當即領會,將車簾放下之后,對著范建點了點頭,暗自回到了府中。
看著女兒的動向,范建心中也有底了,自然是吩咐下人讓開一條路,不管什么事先讓范閑回到府中再說。
“大人,回來了。”高達神情凝重,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范建看向他的眼神異常冰冷,有責備之意卻又沒有講,以他的城府不可能在這里多言如何,只是面無表情的轉頭,進入了院落之中。高達自由難言之隱也不可能現在當面說出,只確實覺得有悖于范建囑托,自覺心中難辭其咎。
回到了房間,床榻周圍站著黑壓壓一群人,噓寒問暖的聲音不絕于耳,以柳如玉和范思轍二人聲音最大。
“哥,你好點了吧?哪個家伙干的你告訴我!”
“哎喲,這可咋弄……姨娘給你弄的魚湯,你快趁熱喝了!廚房那怎么回事兒!少爺回來不知道給上吃的嗎?那些糕點呢?”
“哥,你跟我說!到底是誰!”
“哎喲……”
“……”
在范若若的幫助下,才將關懷備至的二人弄了出去,她端起湯遞到范閑面前的時候,范閑才坐了起來。
“能行嗎?傷口……”范若若看著那還滲著血的紗布。
“沒什么。”范閑接過了碗,自己喝了起來,“你別說,姨娘的手藝確實是越來越好了。”
“那是,你別看姨娘之前那樣,這一次聽聞你出了事兒,可是真的心力交瘁,茶飯不思,日夜祈禱。更是得知你安安全全的回來之后,給你熬了一日的魚湯雞湯。”范若若看著自己哥哥身體無恙,自然心中也是歡喜至極。
“辛苦姨娘了。”范閑感嘆道,以喝光了碗里的魚湯作為報恩。
“怎么回事兒啊?”范若若問道,“怎么會在中途發生這樣的事情?聽聞是北齊叛軍得知你拿走了重要情報,整個錦衣衛叛逃去殺你。”
“是言冰云。”范閑道。
范若若不解的看著他,“言冰云?千里迢迢你去救他,他怎么會突然對你出手?難不成他已經倒戈北齊?不對啊……聽聞晚上的時候,言冰云還入了御書房面圣,若是他倒戈北齊還不被陛下砍了?那是為何他要出手傷你?”
“苦肉計。”
“哦?苦肉我看到了,計呢?”
“計還在路上。”范閑一臉滿足將魚湯碗放到了一旁,擦了擦嘴道,“即便是言冰云今日進宮面圣,相信陛下也不會把他如何,只是想看一看他的立場。”
“什么意思?”
“陛下何等耳目,這件事情的情況想必他老人家當然早已經心知肚明,死了的謝必安難辭其咎,他是誰身旁的人自然是一清二楚,只不過這件事情影響太大,皇室顏面已經被擺上了臺子,若是公之于眾,處死二皇子事小,對慶國上下甚至是其他國家的影響是大,孰是孰非上上下下到也能看的清楚,現在滿朝文武等待的莫不過是明日早朝的分斷。”
“難不成就這樣算了?”范若若不解。
“陛下已經開了一個好頭,給燕小乙的文書不是已經出了?自然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想大的人自然會讓他大下去,而想小的人自然有辦法讓他小,就看誰的能力大,誰的本領大,這個機會對于超綱內外權力的平衡,可是一個不小的調整。”范閑看的很明白。
他所有的憑持不過就是一個信息差,他知道自己是慶帝的兒子,但是慶帝并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有拿捏好這個信息差,范閑才能做到萬無一失,他不可以表現出來肆無忌憚,但是一定要讓慶帝知道他在肆無忌憚,他要試一試這個陛下對他的容忍程度,到底有多少。
“你想聽北齊的故事么?”范閑微微一笑。
范建站在門外,一聲不吭,聽著范閑的聲音,露出了慈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