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建走到了床榻旁坐下,“不必起身。”
“好些了。”范閑說道,“聽說父親今日上朝了?”
“猜你就要問。”
“自然是要關心一些的。”
“其他的沒什么可說的,退朝的時候,太子和二皇子被叫去了御書房,同行的還有陳萍萍。”范建直奔主題。
“我自始至終沒有想明白,眾目睽睽之下,二皇子憑什么敢截殺使團?”范閑不假思索道。
范建則是笑了笑,“你憑什么說二皇子截殺了使團?”
先是一愣,隨后范閑笑道,“不是二皇子,是謝必安。”
“還不夠。”范建道。
皺了皺眉,范閑喃喃道,“事實是什么?”
“事實重要嗎?”
吸了口氣的范閑才明白父親想要表達什么,于是才笑了笑,“原來如此。”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你會出此下策。”
“父親能看得出來?”范閑問道。
“若是以旁人來看,自然是看不出來的。”范建說道,“不過畢竟是你的父親,再加上聽到了一些事情,從而推斷了出來。”
“想必父親已經見過高達了。”范閑說道,“這一招數其實我并沒有想到,但自北齊而出,沈重給我做了個表率,他用這個辦法保護了自己的妹妹,我便以這個辦法,照葫蘆畫瓢,才演了這么一出戲,其實在路上的時候,我便已經明白,二皇子是不會那么容易讓我回到京都城的,事實證明,我猜對了,只是沒有想到他能留下謝必安這么一個證據,他想要坐穩,這個證據必須處理好。”
“謝必安已經不在了。”范建道。
范閑面色一緊。
“二皇子可不是傻子。”范建說道,“恐怕這件事情的結果會出乎你的意料。”
“二皇子當然不是傻子,這種天下人若是知道內情便能看得穿的勾當,他自然不會做的這么簡單,想來這一次他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只是他這雙黑手到底伸向何處,我確實是無法得知。”范閑嘆道,“好在我還可以釜底抽薪,到時候若是真到了魚死網破的地步,二皇子也不會好過。”
“放心吧。”范建給范閑倒了一杯茶,“這一場戲的主角,并不是你,而對于你,他的手段恐怕還會放在你回到京都城之后的日子里,這一段時間,你不必驚慌。”
范閑豁然開朗。
“多謝父親答疑解惑。”
范建再次詢問幾句身體上的事情,便離開了。
坐在床榻上的范閑,不禁汗顏。若真的是依照父親所說,那么接下來的事情才是有趣的很。
自己已經穩穩地將言冰云從北齊送到了二皇子的懷抱之中,他所想要達成的事情,已經完美達成,除了自己還活著這一條之外,幾乎全部是按照他的劇本編排下去,只不過他暫時根本不可能想到言冰云是自己的人,當然,這件事情還需要過一段時間給他一個強大的定心丸才可以。
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危險的人,正跪在二皇子的身邊,他根本沒有想到這場戲的下場是什么,三英戰呂布的結果死的不是劉關張也不是呂布,而是旁邊看戲的人。
確實狠。
他抓住了一個天下人都容易忽略的點,若非是范閑親身經歷了當朝丞相林若甫的長子林珙之死,他也不可能想到這一點。
慶帝要的根本不是那個所有人都想要的結果,他在乎的并非是誰截殺了使團。
而是……
誰才是最后的失敗者。
那個深宮之中權力最大的行使者,從來不會在乎事情的真相,唯有能夠讓他真正去做主的,無非是權力的大小,還有在爭斗之中的成功,在那雙老謀深算的眼睛之中,只有勝利者才是真相的書寫者。
而真正的真相。
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