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他說。
他不知道陳萍萍說這句話的用意何在,算是把自己當做掌中之物的一種歉意?范閑不解。當然他也沒有急切的去回答什么,相比曾經的范閑,現在的他,成熟了許多。
看著面前的陳萍萍,范閑的心中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方式開口和面前的人交談,似乎無論說什么,都會被對方看穿一般。他無法在任何一件事情上低估陳萍萍的實力,所以他選擇說實話。
“我知道。”范閑嘆息了一聲說道,他看著陳萍萍的表情,像是在說,你不打算和我說點啥么?
“你有怨氣。”陳萍萍當然能看得到范閑的不滿。
范閑沒有回答他,此時的范閑對于陳萍萍,持有一個中立的態度,他不否認陳萍萍曾經缺失給予了他許多的幫助,但是讓他氣憤的是自己被他裝在了計劃之中,草菅人命的計劃之中。
滕子京像一個木偶一樣,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之下,被安排成了一個根本無法反抗的死棋,之后的肖恩,和陳萍萍斗了半輩子,也是同樣的下場,范閑不知道如果站在這個陰冷的人對面自己會面臨什么,只是,他不想被編排而已。
“你看著花。”陳萍萍轉頭,“生命的生長,一定要有干涉,來自外界的干涉,這樣他們才能夠茁壯生長,才能夠不畏懼風雨,不畏懼壓迫,才能反抗。”
“他和你說了什么。”見到范閑半天沒有回復,陳萍萍這才問道。
范閑深吸了一口氣,他并不懼怕陳萍萍,只是在想,如何能夠跳出這個棋局,到了這個時候,他便開口了,“該說的,都說了。”
沒有隱藏。
范閑不是一個喜歡遮遮掩掩的人,況且他并不認為陳萍萍會不知道這件事。肖恩的計劃,陳萍萍策劃了幾十年,不會在最后的環節之上出現一丁點的紕漏,即便這個計劃的執行人,是范閑。
只是現在,陳萍萍可能沒有想到的一點就是,范閑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父親,親生父親就是當今圣上以后,他的膽子也越發大了起來。
“你知道了神廟的事情?”陳萍萍向后一仰,看著面前的范閑,他的神情告訴范閑,他并沒有感覺到一丁點的意外,甚至關于神廟的事情范閑會坦白,都是在他的預料之中,這個感覺,讓范閑非常的不爽。
范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啊……”陳萍萍悵然,漆黑的眸子看著范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包括皇上?”范閑問道。
而陳萍萍半張著嘴,看著范閑,他瞇了瞇眼睛,仿佛察覺到了什么,又仿佛是驗證了什么他心中的所想一般,隨后一聲嗤笑,“所有人。”
他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但是結果很明顯,就是這件事情,不能告知皇帝陛下。
范閑開始打量面前這個已經年過半百的老人,陳萍萍處心積慮的安排了將近二十年,心中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他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了什么。范閑很不愿意面前的人成為自己的敵人,好在對方并不是和自己站在對立面的,而自己也只不過是想要跳出對方的棋局罷了。
和陳萍萍的對話,讓范閑步步為營。他的腦海在快速的思索著所有接下來陳萍萍可能說出的話。
“好,一處朱格已經走了很久了,現在你要接管一處,是很費勁的一個差事,有什么需要,第一時間找我,所有的問題,我都會為你解決的。”陳萍萍淡然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面前的人說的輕描淡寫,范閑的腦子里直接炸開了鍋!
這個人,居然并不想知道神廟的秘密!盡管自己并沒有打算說,可是……
為什么?陳萍萍費了如此大的勁,就是為了從肖恩嘴里套出神廟的秘密,如今竟然問都不問,只是讓這個秘密保存在了自己的心里?為什么不問?他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