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禮,以忠為首,以尊待之。”李云睿雙手從外向內攬回袖子,端正了衣物,這才緩緩地向下走去。
她款款下來,一步一步最后站在了袁宏道的身旁,她歪著頭看著袁宏道,低聲的說道,“你說我說的對嗎?”
袁宏道吞了口口水,牙根被冷氣吸得作響,他連忙說道,“長公主殿下所言極是。”
“你在京都城也有幾十年了,想來京都城之內的官,你都認識吧?”長公主微微一笑,問道。
“當……當當當然……基本都認識。”袁宏道顫巍巍地說道,他根本不知道長公主要讓他做什么,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把他從相爺身邊直接抓了過來。
“你可認識他?”李云睿笑著指了指袁宏道的身后。
身后是一面墻,方才袁宏道走進來的時候,可是什么都沒有,就在不知道什么時候此時后面站了七八個人,而最中間,則是用木制的架子,掛著一個已經遍體鱗傷的囚犯了。
袁宏道看著這個人,他低著頭,但是似乎非常的熟悉。
“去看看。”李云睿說道。
袁宏道不敢違抗命令,謹慎的走了過去,他將那奄奄一息的人下顎抓住,向上抬了起來。
“怎么會是你!”
他徹底怔住了!
袁宏道震驚地退了數步,站在了后方的庭院之前不足幾步的地方,他險些摔倒,可是仍然還是顫抖著站住了身形。
“郭……郭尚書……”袁宏道退了幾步,郭攸之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喊他,虛弱的想要抬頭,可是袁宏道這才看到,他的眼睛似乎已經被針戳瞎了,他什么都看不到,晃晃悠悠轉了幾下,又將頭低下了。
“你說人啊,好好地在牢里死了不好么?”李云睿揮了揮手,身后那些人將郭攸之帶了下去。
這一次,袁宏道徹底震驚了,郭攸之是什么人?禮部尚書!而且是立了大功之后直接被罷免了死囚身份的人,而且是不是會官復原職還說不定,這長公主李云睿坐鎮信陽竟然直接能從京都城之中把人抓到這里來!
這是何等的手段!
“是……是啊……”袁宏道震驚的看著面前的李云睿,吞吞吐吐地說道。
“袁先生應該不會像他一樣的不識抬舉吧?”李云睿走到了袁宏道的身旁,手指輕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問道,“你說,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是忠誠的,又有多少人是不忠誠的?”
“這……這個……下臣不知道。”袁宏道不敢說話了,他低著頭,顯然這就是要拉攏自己的。
“當日里,你說要不是袁先生把林相背后的骯臟事情告訴我,我還找不到借口去和刑部說這些事情。”李云睿笑著說道,“你說忠誠這件事情,是按次算的,還是按時間算的,還是……按命算的呢?”
袁宏道低著頭說道,“我定然……”
話還沒有說完,李云睿打斷了袁宏道的慷慨陳詞,她對著袁宏道坐在了臺子上,左腿劃了一個巨大的半圓,搭在了右腿上面,微微一笑,問道,“如果這件事情,我告訴林相,你還會怎么送他呢?或者說,你還怎么在京都城里面繼續待著呢?”
這直接打斷了袁宏道的所有退路。
一個背叛了自己跟了一輩子的主子,袁宏道回到京都城,誰還會留他?這是被死死抓住的人,這就是命脈,他沒有任何的辦法抵抗,只能順從!
“范閑這一次北上,要經過很多的地方,這一件事情也著實非常有趣,我的人也去保護他北上的路了,若是袁先生有興趣,你再來和我談談,若是沒有興趣,就早些回到林相身旁吧。”李云睿的話已經說到了盡了,她不能說破,袁宏道也不是傻子,當然能夠聽得清楚她話里面的內容。
范閑是李云睿的執念,這個人必須死才能拔掉李云睿肉里的那根刺,不然沒日沒夜的刺痛會讓李云睿非常的難受!
袁宏道看著李云睿那副模樣,自己根本無法對抗她開出來的任何威脅,自己只能坦然接受,冷冷地說道,“還請長公主殿下給下臣一些時間,待我回去整理行李,和林相道別。”
“喲。”李云睿笑了笑,“還真是忠仆啊,好,我差人送你回去。”
“謝……謝殿下。”袁宏道死死的咬緊牙關,在李云睿的面前,磕了一個頭,這才轉身,走出了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