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閉著眼睛,搖了搖頭,此時的他心境已經亂了,聽著范若若說話,他似乎能找回一點理智,低聲地說道,“若若,這件事情你不必管,我沒事,但是很多人馬上就要有事了。”
聽到了范閑這么說話,范若若看著范閑的眉目,“哥哥……”
“怎么了?”范閑看了過去。
“你還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你從來不想改變整個世界,只是想獨善其身么?”范若若眨著眼睛問道。
范閑一愣,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當初在范若若面前,他確實只是想要獨善其身,想要保護好自己和身邊的人,就此慢慢的活下去,不問世事的活下去,可是一二再再而三的事情發生到了現在,范閑看到的東西越來越多,他經歷的事情越來越離譜,而他身邊失去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注定是一條無比兇險的路,而現在的范閑,也注定無法輕松的活下去了,他能逃么?隨著他手中的權力越來越大,他才慢慢能明白自己的母親葉輕眉刻在石碑上的那些字,他從根本不理解和不贊同變成了和葉輕眉一樣的人,或許自己這樣的選擇,和這個母親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
想到這里的范閑,忽然看著范若若,他釋然了。
他不想再糾結于這些事情,他到底該如何做呢?隨心所欲不是最好的么?他為什么要糾結自己是不是能夠安分的活下去?難不成自己活下還要靠旁人來抉擇么?
范閑回過頭,望向身后那些目光停留在自己的身上的人,此時的范閑不是一個人活著,他帶著許許多多的人,這些人的生命全部系在他的身上,他若是繼續茍且的話,可能最后的下場就是帶著這些人,一起去赴死。
也就是這個時候,范閑似乎理解了陳萍萍。
既然慶國就是黑暗的,那么我就要比慶國的一切還要黑暗。
既然慶國就是殘忍的,那么我就要比慶國的一切還要殘忍。
以暴制暴從來都是最好的辦法,范閑也從來不排斥這樣的行為,現在的范閑,忽然會意的笑了笑,他想到了一個非常好的辦法,來應對滄州所發生的事情,只是這個辦法,看起來比較殘忍而已。
可是他又想了想,殘忍么?
比起他們來說,并不殘忍。
無法想象的事情已經如同泄洪一樣在他的腦海之中展開,他開始構想即將發生的一切,如果他的面前是即將崩塌的山海和懸崖,那么滔天的江水和染著鮮血的碎石都會向他砸來。
他不知道能不能夠承接得住,但是他明白,如果他退了,接手內庫的那一天,就是他死的那一日。
只能,在黑暗之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