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閑應了一聲,“按照我的邏輯推算,工部侍郎于秦應該是在二皇子的壓力之下,干了這件事情,就是將整個繡玉堂原本的農用地,全部交給了崔氏一族,用以建設繡玉堂。”
“而于秦的角色只是一個可憐人,他在朝中并沒有任何的勢力構成,所以這個人很可能是一個傀儡,一個靶子,一個在這件事情被全盤揭發之后的替罪羊。”范閑說道,“我這么說,你明白了么?”
“明白。”曲涵說道。
“但是如果要往深了挖掘的時候,你知道會發生什么嗎?”范閑問道。
曲涵搖了搖頭,“往深挖掘,您的意思是,如果要真的將繡玉堂里面所有的人都挖出來嗎?”
“是的,也就是說到時候事情一旦上升,我舉個例子,例如皇帝下令,徹查繡玉堂的,并且直接查封,這個時候,一個工部侍郎,肯定不會是繡玉堂背后的人,那么一旦查下去,很可能牽連出來的人,地位會非常的高,甚至高到皇帝身旁,比如說我們當朝的二皇子。”范閑笑道,“如若是證據確鑿,定了這件事情,那么接下來的事情呢?你若是于秦,你會做什么?”
“既然威逼利誘我的人已經倒戈,我當然是拿出各種被針對和被壓迫的說辭,去和監察院甚至是刑部去說這些事情。”曲涵說道。
“那時候,無論是刑部還是監察院,甚至這個罪狀遞交到大理寺、皇帝陛下的面前,誰都不會為難你。”范閑說道,“因為全天下,全朝堂的人都知道,你在朝中沒有勢力,你是一個當了十幾年工部侍郎的人,你兢兢業業無依無靠的在京都城之中,你無權無勢,你能做的只有屈服,所以……”
“所以我會被釋放,我會成為無罪之身。”曲涵長出了一口氣。
范閑微微一笑,看著曲涵,沒有說話。
曲涵思索了片刻,渾然覺得渾身一震!她震驚地看向范閑,此時的這個想法,恐怖至極!她顫巍巍的說道,“所以……于秦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了?”
“一個人在朝堂十幾年,會一個高層都不認識嗎?”范閑說道,“你覺得如果是你,你會怎么當一個官?就是什么都沒有的官嗎?整個慶國朝堂除了他于秦,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個人!而且,我告訴你,于秦作為工部侍郎和工部尚書不一樣,工部尚書就如同海棠那朵朵所說,他是負責看工部侍郎呈報上來的材料的,而他于秦作為兩個工部侍郎其中的一個人,分管的就是這西北片區,還有我們現在的三洲府。”
“也……”曲涵震驚了。
“也就是說,他改了,誰都不知道,誰也不相信,他敢改。”范閑說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崔家當年的那場宴會,那場宴會有二皇子出席,這件事情是明面上的,所有人都以為是二皇子以崔家為首,邀請了工部侍郎于秦來做客,你知道嗎?但是這不是真相。”
“真相是,于秦以這個土地為借口,給二皇子和崔家搭了一條線,繡玉堂天高皇帝遠,這里作為內庫洗錢的機構,他們能夠給二皇子源源不斷的銀子和他想要擁有的一切,二皇子自然不會拒絕,而崔家如若有了二皇子成為了助力,他們當然是在三州府橫著走了,他們也不會拒絕,所以這個秘密,埋藏到了現在。”范閑笑了笑。
“這滄州城最大的世家,根本不是崔家。”范閑忽然停住了腳步,對身旁的曲涵說道,“而是她于瓶兒的爹,當朝一個小小的工部侍郎,于秦,于大人!!“
曲涵徹底震驚了,她看著范閑,目不轉睛的看著范閑,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根本不像是一個人,他的思緒縝密到了無敵的地步,他能想到這些事情,是給了曲涵一個重錘,此時的曲涵已經徹底折服在了范閑的話語之中。
從正面想,沒有一個人會相信這個于秦做的,于秦主的事兒。
可是反過來再想,于秦也知道,沒有人會相信是他做的!那么,他就去做了,又能怎樣?
,二人駐足在了密林之中,范閑左右看了看,這便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