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緩緩出現了一個身影,程大龍的目光從疑惑變成了震驚。
范閑直接走到了海棠朵朵的身旁,將手中的瓶子伸了出來,放在了她的鼻子旁邊,過了不一會兒,海棠朵朵這才咳嗽了幾聲,蘇醒了過來,她看著面前的情形,顯然猜到發生了什么,在范閑的攙扶之下站了起來,對著范閑說道,“誰干的?”
“我肯定不會把你拉到這里。”范閑瞇了瞇眼,說道。
“那就是他咯。”海棠朵朵深吸了幾口氣,這才算喘勻了,她歪了歪頭對著范閑說道,“你來,還是我來?”
范閑按著海棠朵朵的肩膀,示意她坐在一旁,隨后輕聲說道,“你就乖乖坐在這里看戲即可,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就行了。”
海棠朵朵似乎在壓抑著自己憤怒的情緒,既然范閑都這么說了,她便不去著急懲罰面前的人,她是非常信任范閑的,雖然平日里并沒有言語上的表現,可是在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并不影響兩國關系的時候,大多數她都懶得去拿主意,讓范閑做主便可。
范閑專門向前走了一步,看著面前的程大龍,此時的程大龍還算是有點兒人模樣,范閑有些覺得好笑,“原來你最厲害的地方,是裝傻充愣啊。”
程大龍雖然震驚,但此時看到范閑,他并沒有亂了陣腳,而是聲音略顯僵硬地問道,“你是如何想起來這里的?”
“崔賢死了,死的不明不白,我當然知道,他的死是有問題的。”范閑說道,“除了你沒有人再會想要讓他死了。對么?”
聽到這句話,程大龍心中當然是驚訝的,可是他發現,范閑的目光并不是看向自己的,而是看向自己的身后!此時的程大龍,大驚失色。
“你的手下很忠心,你在床上躺了這么多年,他還仍然不離不棄,一直幫你盤旋各方勢力,如今他算是等到了機會,幫你把你當初所有的仇家和敵對都已經掃空了,而且還每日將你大兒子給你的藥物都取出,你說你一直躺在這里,是為了什么?崔賢崔逸文都已經死了,于秦也已經被抓了,你繼續躺在這里……”范閑假裝做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明白了,你在想怎么能把程大龍也殺了,這樣就沒有一個人知道你在做什么了,也沒有一個人知道,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了。”
床上的崔振仍然一動不動,可是程大龍已經站不住了。他僵硬地看著范閑,又看了看身后的崔振,他當然知道,崔振是醒著的,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為什么范閑會知道!
“你奇怪吧?其實我也奇怪。”范閑嘆息道,“我能明白為什么崔賢和崔逸文不殺了你,因為他們不能讓你死。這個時候我就在想,為什么你不能死呢?崔逸文投靠太子一黨,崔賢投靠了二皇子一黨,他們已經完全可以獨立出來接管繡玉堂所有的一切了。”
“這個時候,我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點,是長公主李云睿的關系,她給了崔家一個可以掌控內庫的權限,這個權限,不在崔家的兩個兄弟身上,而在你身上,所有的人都以為這個權限給了于秦,可是就在我要殺了于秦的時候,我發現,他并沒有這個權限。”范閑輕聲道,“所以,于秦以為他利用崔家在為他擋槍,而實際上,崔家的家主崔振,是在用于秦為自己擋槍。”
走到了海棠朵朵的身側,范閑這才坐了下來,“最后的成功者是現在躺在這里的這位崔家主。你成功騙過了所有人,所以你只需要等待所有的人都離開這里,目光全部從滄州城轉移之后,你再次興建繡玉堂,就可以混淆視聽,掩人耳目了。”
此時的范閑嘆息了一聲,“崔掌柜的,你在京都城的線,就是我拆的。”
“范閑啊……范閑……哈哈哈哈……”此時那個厚重的聲音響起,不是旁人,正是崔振。
那老人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攙扶著坐了起來,將目光看向了范閑,他活動了幾下筋骨,這才長嘆了一聲,“你是要絕我的路?”
“那可不是,崔掌柜的,我敬重你是一代梟雄,能夠在這樣的夾縫之中建立起如此龐大的帝國,這不是一個簡單地事情。”范閑說道,“崔掌柜的并沒有什么滔天的大罪,你說呢?”
崔振瞇著眼睛看著范閑,“你是什么意思?”
“這塊地已經被于秦用生命換成了一塊商業用的地了,不知道崔掌柜的,是喜歡奉公守法呢,還是喜歡繼續成為下一個于大人呢?”范閑問道。
此時的崔振算是明白了范閑的意思。
其實范閑的想法也非常的簡單,崔振不是一般人,葉輕眉是一個擁有現代智慧的人,她能夠建立起來一個內庫雖然艱難,但是對于一個理科才女來說,她所用到的手段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