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到了絕境的人,是不會在意味道是如何的,能有一口飯吃,比什么都香。
范閑看著面前的兩個人,他盡管已經非常努力了,可是他仍舊不能將二皇子做出的惡和此時的落魄區分開來,他甚至無法諒解面前的人曾經做出來的那些事情,他對著二皇子冷漠地看了許久,可是對方仍然只顧著吃。
這是一個很巧妙的方式,此時的二皇子靠著范閑的一口飯過活,他如若是盯著范閑,范閑不樂意將面前的這口鍋扣了,他和吃旁邊的馬肉沒有任何的區別,所以他為了活著,肯定不能夠招惹范閑。
再加上此時范閑能夠準確的找到二人的位置,并且掏出來這么大的一個鐵鍋燉著無數的美味,二人肯定都知道了自己落魄于此,全是虧了面前的這個監察院的提司大人,可是想要報仇?自己的人已經死傷殆盡了,此時他們二人就算是一起和范閑搏斗,勝算幾乎沒有。
能吃飽,誰愿意干危險的事情?當一切都變成了泡影,當溫飽都是問題的時候,再也沒有人會為了大義和仇恨繼續固執下去,因為他們知道,這不是一個平等的交換,誰都是惜命的,寧可去死的人不能說不珍貴,只是他們的命,不是一個重要的籌碼。
范閑也非常的給面子,并沒有難為面前的這兩個人,將他們放在這里餓死固然是個辦法,但是就這么死了,不是范閑的風格,總要是拿出來點什么吧?畢竟范閑并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但更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誰不為了自己活呢。
兩人你看一眼我,我吃一口,我再看一眼你,你再吃一口,二人非常有默契的閉口不談任何事情,直到二人都吃飽喝足了之后,這才似乎要開始談一些事兒了。
范閑仍然在夾著菜,細嚼慢咽的將那壇子酒倒在了一旁的碗里面,喝了一口,放到了地上,再次夾了一片肉,放到了嘴中。
這三個人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可是畫風卻截然不同。
“啊……”上杉虎打了個嗝,長出了一口氣,直接癱軟的躺在了地上,大聲暢快道,“舒服!他奶奶個熊的,好久沒有如此暢快了!”
范閑并沒有接茬,而是繼續自顧自得吃了起來。
四周異常的安靜,風吹拂在二人的臉上,二人臟兮兮的面容,似乎有些有趣。
“北齊發生叛亂了。”最終還是范閑開了口。
上杉虎的神情顯得猙獰了一些,他看著范閑,皺著眉,他不知道問些什么好,也不知道范閑這沒來由的一句話,為什么突然說了出來,他只能靜靜的等待范閑繼續說下去。此時的上杉虎,還是有些忌憚范閑的,畢竟自己如今落魄于此,也是拜他所賜。
可是勝敗乃兵家常事,若是每一次戰役的失敗上杉虎都懷著這樣的恨意去解決問題的話,他也不會有如今的成就,他看著范閑,一動不動。
“西胡起軍了。”范閑又說了一句話。
上一句話是說給上杉虎聽的,而這一句話,顯然是說給二皇子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