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叫我爹叫什么呢?”范閑問道。
“少了個大字。”陳萍萍昂著頭,似乎在某一方面已經勝過了范建。
酒過三巡之后,范若若和林婉兒便帶著范淑寧去歇息了,而陳萍萍以第二日還有要事為由也跟著跑了,這像極了上一次出使北齊之前,范閑和大皇子的月下相聚。
只不過區別在于多了兩個人,桑文和曲涵。
時隔幾個月之后的二人再次對飲之時,已然時過境遷。
“這一次你帶了不少人啊。”大皇子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略帶醉意地說道。
范閑平靜地看著大皇子,“費勁巴力的招呼陳院長,然后硬是拉我來到陳園之中,可不是為了送禮,不是為了扯閑天的吧。”
面前的大皇子在范閑的眼中和那兩位截然不同,畢竟他們在目的上面就有了一個明顯的分歧,自從范閑知道這個大皇子是東夷人之后,就沒有明顯的疏遠了,反而在林婉兒每日嘀咕之中也對這個大皇子改變了一些看法,畢竟枕邊風吹得,范閑也扛不住。
不過就算是看法改變了,范閑的心態也沒有改變,他和這些皇子尿不到一個壺里是正常的事兒,所以就算改觀了之后的范閑,語氣也沒有多好,只是平靜了許多而已,他看著大皇子,一動不動,目光沒有絲毫的躲閃。
“呼……”長出了一口氣的大皇子,順便打了一個酒嗝,他微醺著的目光看著范閑,問道,“那傳聞是否是真的?”
范閑一聽,這大皇子費了這么大勁就是為了來這兒跟自己打聽八卦的?這大皇子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干吧?但是范閑就算是再怎么樣也不可能照想法說話,他含糊了一些,才說道,“大皇子的閑情雅致頗為豐厚啊,這般想著我的事情,我的這些個傳聞,你還是少聽些為妙,小心最后把自己都迷進去,沒準哪天傳出你我的謠言來,到時候百口莫辯就不好了。”
大皇子笑了笑,他并沒有惱怒范閑這樣的言辭,只是平靜地看著范閑,然后才緩緩地說道,“只是想給你講個故事。”
范閑反正也閑來無事,他也知道大皇子找他說些事情,于是便直接說道,“難得大皇子殿下有此雅興,請便吧。”
這時大皇子才緩緩地講出了這個故事,只不過把里面的葉輕眉喚作了一個女子,將寧才人喚作了一個孩子的母親,將那個自己喚作了一個孩子。如此吭哧吭哧將整個故事講完之后,他再看向范閑,此時可以看得清楚,范閑臉上那輕浮的笑容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邃卻又深思熟慮的表情。
范閑當然不傻,他能夠聽得出大皇子講的這個故事到底在說什么,他也知道這是他的母親做的事情,也像極了她的做法,只不過現在在這個場合在這個條件之下,聽到這樣的話,總覺得有些別扭,可是別扭在哪里,他又說不出來。
大皇子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地看著范閑,而范閑則是一股腦自己喝著那尚有余溫的黃酒,剛放下了一杯,這才繼續說道,“桑文,唱一曲吧。”
桑文一怔也不知道此時的范閑是喜是怒,是平淡還是悲傷,思索斟酌了片刻,這才拿起了琵琶,對著范閑唱了一首他寫的詞曲,就是那一首,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隨后的范閑喝多了,他被桑文和曲涵攙扶回到了林婉兒的房間之中,又在林婉兒的服侍之下,睡了過去。
其實躺在床上的范閑格外的清醒,他在想著那個故事,也在想著大皇子說過的話,而更多地是想那個自己素味蒙面的女子在慶國朝堂之上所有的一切行徑,那些行徑讓這個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入了最后的結局,此時的范閑在想,那是不是自己母親想要的呢?那般決絕的書信他也親眼見過了,那種看輕天下須眉的魄力和輕浮,他也見過了。
可是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無從解釋。
翻來覆去睡不著的范閑,忽然想到為什么大皇子會知道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