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范建攜孫女,見過皇帝陛下。”范建叩首拜會,等到直起身子之后,才緩緩說道,“見過長公主殿下。”
“平身吧。”皇帝的表情蘊含著很多的東西,即便是他在讓范建平身的時候,這九五之尊的目光仍然是放在了范淑寧的身上。
被這么看著,肯定不舒服,但是范淑寧仍然沒有任何這個年紀該有的調皮搗蛋,反而是低著頭,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弱小的左手抓著自己的爺爺,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事情。
李云睿到是笑了笑,“聽聞這是范閑撿來的姑娘,不過看上去倒是蠻水靈的。說起來,也算是我的干孫女兒了吧。”
范建聽著這句話非常的刺耳,但是畢竟是長公主殿下,她還沒有觸及到范建的底線,范建暫時不想和她動嘴,于是就當做沒有聽到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此時的皇帝陛下則是挑了挑眉,那震懾人心的目光打在范建的身上,問道,“范閑出京都城不到百里,駐扎了”
“臣不知。”范建心里很明白,他一個戶部尚書,欽差大臣出門他怎么能知道信息索性一臉迷茫地看向了皇帝,皇帝也知道這個老臣是什么心眼子,當即也沒打算在他的身上下什么功夫,但是面色略帶憤怒的皇帝陛下不知道是在對誰說,目光略帶放空說道,“若是權臣不知道如何使用手中的權力,君王不知道如何使用君王的權力,又該如何呢”
“他這或許是在擔心,陛下有什么做法吧”李云睿笑道,“不過也是,這兒女之事,作為父親的人,當然是非常在乎的,想來也情有可原。”
李云睿說話是非常有技巧的,范閑也不逞多讓,這個人對于攻心的技巧與范閑不相伯仲。皇帝陛下聽聞此言之后冷哼了一聲,“朕能給他這個欽差,也可以撤了他這個欽差”
“陛下,萬萬不可。”李云睿連忙說道,“下臣只是想看看這個孩子而已,畢竟我也是婉兒的生母,千萬不能壞了大計,若是讓這天下之人看到范閑是出爾反爾之人,可是要遭人話柄的,壞了內庫接任的大計,也屬實不妥。”
這話還不如直接罵范閑來的合適,更讓皇帝怒意橫生,不過隨后他還是平靜地說了一聲,“侯公公。”
“奴才在。”侯公公立刻走了皇帝陛下的身旁。
“將方才那道圣旨,發了去。”
“是”侯公公說道,轉身走了出去。
李云睿和范建并不知道皇帝發了什么樣的圣旨,但是在這個情況之下發出去的,李云睿心中略帶喜色,她知道對于范閑來說,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兒。
“這次叫你們來,只是看看,云睿對于淑寧也只是見一面而已,不必緊張。”皇帝的口吻雖然略帶怒意,但是仍然算是平靜,陪伴了多年陛下的范建也知道,此時的皇帝陛下在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憤怒,但是這個憤怒到底是針對與誰,范建不得而知。
范閑是小輩,若是皇帝此時真的對范閑有什么不滿的地方,直接呵斥了之,哪怕是直接拎回來都可以,沒必要如此,看來他不滿的不會是范閑,也不會是李云睿,那就剩下深宮之中,那個老人家了。
皇帝緩緩地閉上了眼,平靜地說道,“都退下吧,朕累了。”
說著,他從身旁的錦盒之中拿出了一個絨毯,正是范閑送給皇帝陛下的禮物,他蓋在了自己的身上,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李云睿和范建一同走了出來,二人到了御書房的門口之后,李云睿這才說道,“范大人,我見到淑寧之后甚是歡喜,不如帶她去我那里坐坐”
按照正常的情形來看,這長公主殿下邀請你一個親家公去坐坐是一件很正常的時候,可是現在的范建當然已經警覺了起來,反倒是直接回絕道,“淑寧近來身體不適,感染了風寒,若是傳給殿下便不好了,等假日康復之后,下臣再帶著淑寧,去宮中給殿下請安。”
長公主冷笑了一聲,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而低頭看著范淑寧,“淑寧啊,你在太學院之中的老師,可是程功偉程學士”
范建的身軀一震。
“是的。”范淑寧點了點頭,但是目光始終沒有敢看這個女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