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覺得,李憶安不會無緣無故說這樣的話。
“杜公問得好。”
李憶安分析說道:“如果把長安比喻成一個市場,就是一個商賈圈子,那么在長安里面,有三大商賈巨頭,首先是朝廷,第二個是五姓七望及其控制的糧食商賈,第三是長安城內的糧食散戶,你們聽得懂吧?”
他們認真地聽著,又似懂非懂地點頭。
李憶安覺得只是這樣說,他們可能難解釋,拿起一根木棍,在地面畫出一根長線,續道:“這個就叫做杠桿,左邊是糧食散戶,右邊是五姓七望他們。”
“然后在杠桿下面,還有一個支點,就是朝廷。”
“如果朝廷這個支點,在這時候偏向于長安的散戶,那么將會導致什么?”
李憶安說著就看向眾人。
這種說法,他們還是第一次接觸,看起來很特別,卻超出他們的認知范圍,都搖了搖頭表示不太理解。
“如果朝廷偏向于長安的散戶,那么五姓七望他們,也會向散戶靠攏。”
這時候,人群中的裴矩慢悠悠地開口道:“這結果,將會造成糧價瘋漲,一旦糧價上漲,散戶看到有利益可圖,肯定會大量拋售糧食,市面上的糧食因此多了,先生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裴公要說的,也正是我想說的。”
李憶安對他點頭,微微一笑,真不愧是民部尚書,裴矩的經濟頭腦還是不錯。
“但是,糧價瘋漲,就算他們大量拋售,哪怕是市面上的糧食的數量突然增加數十倍,也買不起啊!”長孫無忌不解地問。
眾人都點了點頭,看向李憶安,等著他的解答。
“市面上的糧食,突然大量增加,會出現市場冗余,也就是多余不需要的部分。”
李憶安繼續說道:“在這個時候,想要賣出糧食,就只能壓低價格,如果出現一個商賈壓價,其余的都會紛紛壓下去,在有利可圖的前提下價格會越來越低。”
“所有商賈,包括五姓七望,都打算待價而沽,等到糧價達到最高峰的時候,再拿出來賣,這樣會馬上導致市場飽和并且產生冗余,高峰之后,就是下落。”
他的手一會揮,木棍在地面畫出一條拋物線,然后點在最高處,道:“這里就是最高點,到了市場最大的承受能力,然后會下滑,這個推力就是攀比式的降價出售,最后結果如何,不用我詳細說,你們也知道了吧?”
等到李憶安的話說完,場中突然安靜下來,只剩下眾人的呼吸聲。
李世民他們,死死地盯著李憶安畫出來的拋物線。
原來,先生早已經把那些世家、商賈,算計得死死的,從一開始就等著他們跳進來,甚至今天的事情,也在算計之中,最后等待世家的不是高額的糧價利潤,而是快速恢復到正常水平的價格。
真正到糧價攀比式下跌的時候,五姓七望想控制,也控制不住。
不僅普通百姓可以買糧,就是朝廷也能盡快湊備資金,大量買入糧食。
先生這個方法,前無古人,妙啊!
“其實,我還沒說完。”
李憶安看到他們不說話,繼續補充說道。
竟然還有,他們全部豎起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