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倫聽著他們的對話內容,心里一陣的悲涼,覺得虞世南有可能會贊同了這一舉措。
這樣很不可取,但他目前又無法改變什么。
李憶安又道:“虞公這么說,算是贊成了?”
虞世南沒有直接承認,而是笑道:“我只是說欣賞,不是贊成,但也佩服你的膽識,若是讓我年輕三十年,也不敢折騰這個出來。”
只要欣賞就夠了,看來在某些方面,還是說服了他。
虞世南也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人,心中以國家為重,考慮清楚各個關鍵,心態也在潛移默化間改變了。
“那個桑基魚塘,我能不能再去看看?”
虞世南又說道。
“隨時可以,處默你們帶路!”
李憶安把丈量的事情,交給長孫沖去忙活就夠了,他們的出現,大概是巡視一下,監督一下,防止下面的人亂來,如果在有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指導一二。
這一次不用去太遠,在這附近,就有一個實踐中的桑基魚塘所在,也是李憶安最先提出的那個,已經逐漸形成規模,看起來發展得更好。
虞世南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古人就實行過桑基魚塘,吳越兩國曾有文獻記錄,‘五里七里一縱浦,七里十里一橫塘’,后來被遺忘掉,李詹事卻又重新起用,做得不錯。”
李憶安說道:“不過是因地制宜,發展適合的農業。”
“因地制宜!”
虞世南贊賞道:“這個詞不錯,但我還有一個疑問,刺史府借錢給百姓挖魚塘,若是真的失敗虧錢了,刺史府收不回那筆錢,百姓把田地挖成這樣,要復原又得一大筆花費,李詹事會如何處理?”
李憶安自信地說道:“我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敢提出這一模式,那是有足夠的把握不會失敗,如果真的會,已經是把蠶農最艱難的一段日子度過了,那么應對的方法,就在丈量土地上面。”
虞世南恍然大悟道:“到時候土地丈量完畢,可以重新分配,這里將不再重要了。”
杜正倫冷哼一聲道:“那豈不是浪費人力物力,還浪費了這里的土地?”
李憶安解釋道:“當然不會浪費,其實養魚,也是一個新的發展方向,如若桑蠶失敗,這里完全可以發展養殖業。”
“養殖業?”
又是一個全新的詞,虞世南第一次聽到,隨后點頭道:“李詹事考慮得很周全,我也相信不會失敗。”
他把這里都記錄下來,到時候整理成奏章,送去長安。
各種功勞加起來也很多了,希望就算是李憶安會遭到天下世家的反對,也能通過這樣來幫他擋一下。
虞世南能做到的,唯有如此。
在田野間,一直到了下午,他們才回去。
回到刺史府,杜正倫不解地問:“虞公,真的要支持李憶安如此做?”
虞世南含糊其辭道:“我只是說欣賞,具體如何,我也不知道。”
都已經欣賞了,那不就是支持!
“虞公,我們都是世家的人!”
杜正倫又道。
虞世南一臉嚴肅地看著他,鄭重地說道:“我是世家的人,但我更是國家的人,沒有了國,何來的家?”
杜正倫不以為然道:“世家,從來不是依據國家而存在。”
千年的世家,百年的王朝。
自古就是這樣。
五胡亂華,衣冠南渡,國家都沒有了,世家還能活下去。
“杜公,你這話,形同謀反,我就不傳出去,希望以后你說話的時候,得好好想一想再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