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江沒有理他,沖他嚷了句:”趕緊去把臉洗一洗,頭腦清醒了干正事。“
”好嘞。“
岑六這才認出我來,吃驚道:”沈姑娘,真是你呀,哎呀,太好了,我們大當家的可是對您朝思暮想呀!“
我有些臉紅的把頭瞥向一邊,趙天江一腳踢在岑六的屁股上,舉著密件叫罵道:”你他娘的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趕緊的干正事,弄不好小心我把你的手砍嘍!“岑六不敢怠慢,趕緊把密件接了過來。
就在岑六全神貫注開啟蠟印時,趙天江挨在我身旁招呼我坐在門外的石頭上看風景。
“你看天上那云像不像一匹飛馬?”趙天江指著天空道。
我看向那云,果真像一匹兩翼生風的白馬,湛藍的天空一望無際,云朵像變幻莫測的風云,一會兒變成這樣,一會兒看成那樣,就像人的際遇,無法預料今日的相逢是否注定明日的分別,抑或今日的分別是為了明日的重逢,誰能說得準呢?
我轉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這個男人,感嘆他粗壯的外表下竟有如此細膩的心,想到這,我的心里仿佛燃燒起火苗,熱的整個胸膛火辣辣的。
正在這時岑六一聲驚呼道:“成功嘍,我用玄針銀絲毫無破綻的開啟蠟印,并且我也能毫無破綻的封住蠟印。”我們都從各自的情緒中掙脫出來,看著岑六手中歡快地舉著的紙簽,我的心突突地跳個不停。
事不宜遲,我們決定兵分兩路,一人趕往屠龍城將情報送出,一人折返翼鹿城將密件送返原處,并且要不動聲色,不被警備司令部的人發現。這樣才能利用敵人的情報給它狠狠一擊。
趙天江神情復雜的剛想開口,被我截住話鋒,說道:“你帶著情報火速趕往屠龍城,我折返翼鹿城!”我說完轉身就走,趙天江剛想跟過來,就被我一把推開,嚷道:“你能不能服從指揮,現在別再說話,不然以后別跟我說話!”趙天江踟躕不前,面露擔憂。
我看到此,心里暖暖的,卻面子上仍舊冷冰冰的不發一言的瞪視著他,他無法,說道:“讓岑六帶著情報去屠龍城,然后我陪著你折返翼鹿城。
我堅決反對,因為密級如此高的情報關系整個計劃的成敗交給岑六怎能放心,我堅決要求趙天江親自帶著情報趕往屠龍城。
就這樣我和趙天江各自踏上肩負使命之途,人生的際遇讓我一天嘗盡重逢的喜悅和分離的不舍。
戰火已至,逃難的民眾擠滿了鄉所和會館。卡車駐扎在門口,不斷有人被推上去,坐滿了人的卡車蒙著黃綠色油布蓬,搖晃著笨重的車身“咯吱咯吱.......”地駛向未知的前方。我坐在一輛卡車上,一路顛簸著,渾身都快顛散架了,黑壓壓的車廂里面渾濁的氣味讓我頭暈目眩、泫然欲吐。聽說這輛車去往翼鹿城,那里不知道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或許哪一天要巧不巧流彈就擊中了自己,在亂世中的生命都無法握在自己手里,只能跟隨著時代的洪流走向未知。
晚上卡車停在一個峰回路轉的飯店門口,空無一人的飯店里面找不到任何吃的東西,顯然已被上一波來的人洗劫一空了。我把包裹打開,里面油紙包裹的大半個干饅頭是我最后的口糧,此刻我很后悔沒讓趙天江陪著我,那樣一路上也不會這么難熬。擁著干癟癟的包袱,精神漸漸衰弱下來。飯店的通床鋪黑壓壓地擠滿了人,我緊靠著墻壁卻怎么也睡不著,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幽暗的背景更像古老的角斗場,聽著那悲涼的風,青黃的山麓漸漸在心里暗了下來。
天邊拉開了帷幕,艷麗的朝霞斜刺刺照在昏黃的窗玻璃上,那是泛著琉璃的光澤。當我走向卡車的時候,遠處響起槍聲,人們立即亂作一團。有奔逃在黃土道上的,有躲藏在亂石堆里或者飯店里面,突然有人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回頭一看竟然是趙天江,他沖我眨眨眼睛,我還沒回過神,就被他拉著沖刺般的跑向對面的樹叢,然后沿著樹叢轉道放槍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