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江為了救我脫身,鳴槍引開日本兵的追捕,生死不明。
"別沖動,沖動是魔鬼,沖動會降低你的智商!”這是最近幾年經驗和教訓告訴我的真理,我此刻在心中默念道。我安慰自己,日本兵在沒將目標全部捕獲的時候,是會留趙天江一命的。以他為誘餌,將同伙一網打盡。
這里的風好大,仿佛要帶走我身上所有的能量,我噩夢連連,眼前一個巨大的不斷擴張的漩渦,像一張血盆大口不斷吞噬著周遭所有的東西,霍南溪的臉和趙天江鮮血淋淋的樣子交織在一起,向我撲面而來。彈藥庫即將引爆,周圍好多人,我大喊著讓他們快跑......
我猛地坐起身,發現自己在一張寬大舒適的床上,四周沒有一個人,我頭很疼。
慢慢地,我從床上爬起來,穿上松軟的拖鞋,疑惑充斥著我的大腦。我環視四周潔凈而陌生,我徑直打開門,發現前面有一道環形樓梯,走到欄桿前俯視下面,原來是霍南溪的家。
鋪著白色桌布的方形長桌一端坐著正在抽煙的霍南溪,氤氳的煙霧遮住了他的面部表情,而我坐在另一端灼灼的目光看向他。
”你一定很疑惑,這次的行動如此隱秘怎會在關鍵時候功虧一簣。“霍南溪單刀直入地說道。
我不語,仍舊目不轉睛地直視著他,心卻一步步往下沉。他在煙灰缸上捻滅了香煙,雙手交叉在桌上,神情矛盾地說道:”你還記不記得霍義山這個人?“他目光直視著我,我吃驚地盯著他,心里的迷霧漸漸揭開一角。
”好,我就給你講一講事情的來龍去脈,待到真相大白時你再來評判。“
事情要從三年前說起。
霍義山參加護國運動時認識了段文婷,他還記得那一次巡警武力鎮壓學生游行,發生沖突,多名學生被打傷,段文婷看著地上躺滿了受傷的學生,嚇得雙腿發軟,扶著墻根緩緩地向前走,正在這時抓學生的巡警發現了她,沖過去想抓住她,只是被前面奔跑的學生擋住。等到巡警撥開人群卻看不到段文婷了,只能揚起警棍亂打身邊混亂的學生。
霍義山那年十九歲,已經是老江湖了。他能閉上眼睛根據腦海中瞬息萬變的意念數清翼鹿城四面八方的地理位置,也能根據日光度的變化分辨出精準的街道尺度和氣候變化。自從六歲時家園被毀后,他就像一只沒有家的貓一樣,跟著母親在戒備中流浪,在風雨里覓食,本來凌亂凄苦的生活硬是在廢墟上重建起希望的浮屠塔。有些夜晚,當他置身在野外,遭遇大風等惡劣天氣時,卻能憑借自己超凡的方向感,準確地找到避風的山洞,周圍一切都處在黑暗之中,他在烏漆嘛黑的山洞里一覺睡到天光大亮。
今天當他看見怯懦無助的段文婷,想到自己曾幾何時也如此害怕無助過,同病相憐之情由心底油然而生。他穿過巡警,越過護欄,一把抓住段文婷的手沒命地向前奔跑。
兩人見四周安全,面面相覷,相視一笑,段文婷就這樣愛上了救她于危難中的霍義山。
動亂不堪的翼鹿城,各國列強欲在這塊久遠繁華的城市瓜分一杯羹,所以紛紛你爭我奪試圖搶占先機。在一所偏僻的三層小樓上,年久失修的外墻墻皮剝落,經雨水沖刷的小樓大片的水漬侵染出光怪陸離的圖案。段文婷和霍義山在這住了有半個月之久,他們在等接頭的人,卻一直沒有等到,他們就此一邊等著一邊打聽著最近的時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