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這個小石榴不是在和車夫打架,而更像是對車夫的一種挑逗和戲弄。
這個車夫皮糙肉厚,光著個膀子,下身穿一條油漬麻花的藍色滌卡褲子,一條幾乎已經糟了的紅色布腰帶,把自己的褲子剎在肉嘟嘟的肚腩上,露出酒盅般大小的肚臍眼兒,褲腰在腰帶上翻翻著,褲腿往上卷卷著,腳下一雙靸鞋“踢里禿嚕”地趿拉著,手里拿著一塊扁鐵打成的短刀,差不多有五十公分長,刀刃磨得寒光閃閃,追在小石榴后邊連砍帶剁。
小石榴利用小樹林里的樹木做掩護,步伐輕快靈活,忽東忽西,跑位飄忽不定地跟車夫周旋。
我想甭管誰跟小石榴打一架,都得越打越冒火,他那種打法根本就是勾人火去的,跟條泥鰍似的讓你逮不著摸不到,瞅冷子他就給你來一下,非得讓你見了血,然后立馬就跑,你還就再也抓不著他了。
小石榴本身勁兒也小,也知道下手的輕重深淺,他手里拿著一把軍刺,并不下狠手,只拿著軍刺尖兒在你身上點卯,扎上就是一個小窟窿眼兒,這你受得了嗎小石榴在前面跑,車夫在后面一個勁兒地追,追了一陣子,車夫累得氣喘吁吁,不得不放緩腳步,想歇一會兒喘口氣。
偏在這個時候,小石榴又一次返回頭來,照著車夫的屁股上捅了一個小眼兒,再一次把車夫的火給激了起來,跳起來嘴里卷著大街,媽媽姥姥蓮花落,吹胡子瞪眼地要跟小石榴拼命。
小石榴沖他一呲牙,扭頭又跑。
車夫氣急敗壞,心說“追不上你我拿手里的家伙飛你個壞小子”,想到此處一甩手,手里那把刀奔著小石榴就飛過去了。
這下小石榴沒有預料到,正往前跑著,車夫飛過來的刀子就到了,正砸在小石榴的腿肚子上。
小石榴一個踉蹌撲倒在地,轉頭看見車夫趕了上來。
此時要想再次起身已經來不及了,在他沒有站起來之前,肯定會被車夫從后面一把抱住壓在大胖身子底下,那可別想再脫身了。
小石榴就是小石榴,他并不急于起來,而是在地上一個翻身,雙手在身子兩側支撐地面,雙腳對著撲上來的車夫,兔子蹬鷹似的一通亂踹。
車夫怕讓這小毛孩子踹到襠部,不停變換方向尋找下手的機會。
小石榴在地上跟個陀螺似的身子不住打轉,車夫往東,他就往東轉,車夫往西,他就往西轉,兩腳始終對準了車夫。
一見車夫要往自己身上撲,小石榴就把手里的軍刺沖著車夫舉起來,車夫已經挨了小石榴好幾刀了,心里有些發怵,真是不敢貿然上前了,只好伸出腳,狠狠地踢向小石榴。
小石榴是連閃帶踢帶踹,氣得車夫咬牙憤恨,實在不解氣不解恨,就低頭在地上找他那把飛出去的刀。
等他看見了刀,轉身去撿的時候,小石榴這個鬼難拿的玩意兒已經站起來了,在車夫屁股后邊狠狠地踹了一腳,隨即扭頭就跑。
氣得車夫三尸神暴跳,太陽穴冒火,七竅生煙,咬牙切齒地在原地直蹦腳兒,又一次跌跌撞撞地追打上來。
追不到幾十米,這車夫徹底沒體力再追了,雙手拄在膝蓋上,貓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就差把舌頭吐出來了。
身形精瘦體態輕盈的小石榴倒是面不改色氣不長出,繞回身來又從后邊給了車夫一刀,反復這么幾次,把個車夫折磨得快要崩潰了
還是那句話,說時遲那時快,從城里的和西頭的在小樹林打起來,到我說了這么老半天,也不過是幾個回合,總共也沒過去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