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已經和二黑約定好了,誰也不許聲張,可是對他的信譽度,我終究不大放心。
我更害怕那些愛管閑事兒的,在那個年代,管閑事的人畢竟還很多,所以我一刻也不敢耽擱,把車騎得飛快。
挨了一刀的左肩越來越疼,厚重的軍大衣也蓋不住傷口,我這一拼命騎車,血液循環加快,血更止不住了。
看看身后沒什么人跟來,我放慢了速度,尋思著得先去什么地方看看傷。
正當此時,只聽得一陣發動機的響聲,從后邊由遠而近追了上來。
我心頭一緊,怕是有人騎著跨子來追我,等到跟前一看,原來是寶杰開著他二伯的后三趕來了。
從他口中得知,小石榴在小酒館和我分手之后根本沒走,他怕我吃虧,一直跟在我身后。
看見我和二黑已經比劃上了,二黑那些小弟也沒動手,就趕緊跑去給寶杰送信兒。
寶杰聽到消息,立刻開著后三,帶上小石榴,一路打聽著追了上來,這件事到最后還是沒瞞住他們。
寶杰打開車門,一下車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埋怨我不夠意思,收拾二黑怎么不叫上他。
話分兩頭,我和二黑在九中門口正比劃的時候,二黑身邊一個小兄弟看到二黑讓我拿二人奪捅了,想上手卻又沒那個膽子,就跑去二黑家里找二黑他爹。
二黑他爹五十來歲,平常好玩兒個樂器什么的,吹拉彈唱樣樣精通,當天正找了一伙平常在一起玩樂器的老哥們兒,在他家里彈琴唱曲。
聽得此事,老哥兒幾個趕緊放下手里的樂器,跟他爹跑出來找我們。
來到九中門口,看見二黑臉上腿上都是傷,已經走不了了,他爹就留下倆人,送二黑去了醫院,剩下的人跟著他去追我,那個通風報信的小兄弟也在其中。
一路追到西門里紅房子,老遠看到小石榴上了寶杰的后三。
二黑的小兄弟認識小石榴,知道他和我是同學,平常總在一塊玩,告訴了二黑他爹。
二黑他爹一聽就要拿小石榴,怎奈看到小石榴上了寶杰的車,人腿總歸快不過后三,只好在后邊一路緊追。
此時我正和寶杰在西北角說話,這一耽誤工夫不要緊,正好叫他們追上了。
二黑的小兄弟一指我,對二黑他爹說:“就是他!”
二黑他爹個不高,但又黑又壯,膀大腰圓,一腦袋自來卷頭發,掃帚眉小眼睛,癟鼻子大嘴岔,兩撇八字胡往上翹翹著,有點像歷史書插圖里的大軍閥,一看就不是善茬兒。
而我此時正是十七八力不全的時候,你說要讓我跟我歲數差不多的打架,我誰也不含糊,但這些個三四十歲的壯漢在我跟前要揍我,說心里話我還真是發怵,再加上肩膀有傷,底氣也不怎么足了。
二黑他爹上來一腳,踹在我肚子上,把我踹得一溜跟頭,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地上。
眼看著他們沖我撲過來,我趕緊一骨碌身,掙扎著站了起來。
立足未穩,二黑他爹的一個哥們兒,一抬胳膊就把我的頭夾在胳肢窩里了。
這位可能會功夫,那時候沒有什么娛樂項目,河邊、公園到處都是練武術的,很多人都能比劃兩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