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他爹又一鎬把掄下來,多虧二黑用胳膊替我擋住了。
二黑聲嘶力竭地大聲哭喊著,臉上的血水混著淚水。
他爹見到誤傷了自己的兒子,頓時從打斗拼殺的癲狂狀態中分離出一絲清醒,急忙俯下身子查看二黑的傷勢。
二黑早已哭得聲帶嘶啞,鮮血、淚水、鼻涕、口水,在他歪斜的臉上恣意流淌著。
說一千道一萬,到了這時候還得說是親骨至肉,二黑他爹也已無心戀戰,想抱起二黑撤走。
可是現場的局面已經控制不住了,你惹下那么大的亂子,卻要拍屁股走人,老貓六枝大香他們能干嗎?此時此刻,二黑他爹剛巧暴露在老貓他們面前。
六枝毫不猶豫地舉起火槍,槍口緊緊頂著二黑他爹的后腦勺,如果說這一槍摟響了,二黑他爹的腦袋準得被噴成篩子。
以六枝的個性,舉了槍來絕沒有不響的道理。
眼看著他二拇指頭緊鉤扳機,難道說這一槍膛火藥與滾珠的混合體,當真要在二黑他爹后腦袋上崩出一個“萬朵桃花開”嗎?
在六枝即將扣動扳機的一瞬間,老貓突然抬起左手,一把握住了槍管。
六枝心領神會,放手將火槍讓給老貓。
老貓把槍交換到右手,緩緩壓低槍口,咬著牙撒著狠說出一句話:“老子狗熊兒混蛋,你們壞了圈兒里的規矩——兩輩不傷一人!今兒個必須給你們爺兒倆留個記號,也不枉你們爺兒倆在我老貓手上過了一回!”
三傻子趕忙攔擋著,給二黑父子倆求情。
老貓一把推開他,堅稱今兒個誰的面子也不給,隨后對著二黑他爹的大腿轟了一槍,仗著當時是嚴冬,穿得都比較厚,即使這樣,二黑他爹的棉褲也被炸出一個大窟窿,棉絮亂飛,鮮血殷紅了潔白的棉花,血跡慢慢散開,一顆顆晶瑩透亮的鋼制滾珠鉆入大腿皮肉,形成一個個密集的出血點。
老貓這一槍水平不老高的,我正坐在二黑他爹大腿旁邊的地上,火藥從槍口噴射而出,槍膛內巨大的壓力促使著火藥出膛呈現噴射狀,居然有幾顆鋼珠打在了我腿上,這掛落兒吃的!好在火藥的力量分散過來勁兒已經不大了,只淺淺的在皮肉之中,鑲嵌了幾顆鋼珠。
我被眼前的局面弄得不知所以,亂架沒法再打下去了,亂糟糟的羅圈架,打得都誰跟誰呀?二黑和他爸已經這樣了,我肯定不能再對他們爺兒倆下黑手了。
老貓卻仍然對他們父子二人不依不饒,三傻子平時就對二黑照顧有加,拿二黑當他的小兄弟看待,而現在三傻子的大哥老貓不給面子,一心一意要把二黑他爹摁泥兒里去。
三傻子心里當然變扭,可又實在惹不起老貓,以及六枝大香這一對雌雄殺手。
二黑他爹要找我報仇,攪了老貓的局,讓他極其下不來臺,又當中折了面子。
二黑他爹辦我,李斌肯定得為我踢腳兒,李斌平時與三傻子私交甚好,如果說李斌站在我這邊,三傻子站在二黑一邊,那李斌和三傻子又成了對頭,哎呦我去!這個架打的,整個一“RB兵逛窯子——亂營了”!
正當我手足無措之際,李斌請示老貓:“貓哥,您看這事兒鬧的,照這么下去可怎么收場?咱接下來該那么辦?”
老貓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二黑爺兒倆,陰沉著臉說:“從今以后,這件事跟你們都沒關系了,如果這個老王八蛋的還有寒氣兒,我直接辦他,三傻子你什么意思?”
三傻子一點沒猶豫,直接回答道:“貓哥你看著辦,只當沒我這個人!”
我在旁邊聽得真真切切,心想:“這就是所謂的江湖義氣?生死關頭屈從于比自己勢力強大的大哥,卻像扔一只破鞋似的,拋棄了曾經為自己賣命的小兄弟?我靠!三傻子這大哥當得夠口了,江湖敗類!”
直到現在,小石榴仍沒出現,各位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其實我一說你們就不奇怪了:小石榴始終在紅旗飯莊一樓望風,他又瘦又小,不顯山不露水的,低著頭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所以二黑他爹一伙人,還有寶杰他們一伙人,進門上樓的時候,誰也沒留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