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石榴默不作聲地出門,站在了背風處的墻角。
過了一會兒,小陸出屋將一盆洗臉水熱熱乎乎地潑在了大院正中,厚厚的積雪立馬被污染臟了。
此時沒人盯著我們,我和小石榴轉著腦袋四處張望,透過小陸屋里的窗戶,看到他正玩命往自己那張蒼白無色的臉上抹著雪花膏,我和小石榴不由得對視一笑。
一聲電鈴響過,到了上班的鐘點,老董和小陸端著飯盆去食堂打飯。
老董從我身邊路過時用眼光和我對視一下,算是打了個招呼。
回來的時候,他們一人端了一盆雞蛋西紅柿面湯,筷子上架著倆花卷。
小石榴挑釁地對小陸說:“呦嚯!陸伯,伙食不錯,怪不得出拳那么有勁兒呢!”
小陸反嗆小石榴道:“等著吧,一會兒吃飽了勁兒還大,你準備好了挨揍吧!”
小石榴做了個鬼臉嘴一撇,不屑地壞笑著。
我急忙沖小石榴使眼色制止他,不惹他們還不知道一會兒怎么過堂呢,你還自己招他!
雪已經停了,卻刮起了大風。
雪后寒的早晨,寒風肆意地抽打在我和小石榴的臉上,我們倆直流青鼻涕,凍得跟三孫子似的,雙手揣進棉大衣的襖袖里,不住地跺著雙腳。
上午九點多,老董喊我進屋,讓我坐在椅子上,并遞我一只茶缸子,上面印著“抓革命促生產”幾個紅字,我接過來一看,里面沏了熱氣騰騰的麥乳精,帶著一股甜絲絲的奶香味。
老董倆眼盯著我的瘸腿問道:“昨天回家你爸打你了?”
我一點頭:“打了!”
老董嘆了口氣:“你說你惹這禍干什么,現在學校都放寒假了,你打算這個寒假怎么過?”
我說:“還能怎么過?聽候您的發落唄!”
老董說:“你小子現在后悔嗎?”
我翻了個白眼兒:“有什么后悔的?我又沒干后悔事。”
老董有一句沒一句地往外套我的話,我卻打定主意裝瘋賣傻,給他來個驢唇不對馬嘴的蝦米大暈頭。
老董也真不愧是一位老帽花,有著極強的耐心和職業素養,不慍不火,不緊不慢,你說他這是審訊吧,一不記筆錄二不涉及案情,就那么跟你聊閑天,說他不是審訊吧,他又運用話術,勾著我往他的套里鉆。
我暗暗地提醒自己,切記閉口藏舌,以防言多語失!
你一言我一語的拉鋸戰,一直持續到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