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濤和城里這幫人事前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沒想到老啞巴會用帶火的家伙。
因為在以往那個年頭,群毆打群架幾乎沒有人使用火槍,很容易傷及自己人,甭管火槍里壓的是滾珠還是鐵砂子,噴出去一打一大片,通常情況下,單個尋仇才會使用火槍。
再以馬濤來說,打架用鎬把白蠟桿子都屬于不入流,當年可都是玩兒拳玩兒跤,在這場事兒里動用鎬把和板兒磚,已經是他馬濤順應形勢發展做出妥協了,因為你不動用家伙對方也會使用,但一上來就用上火槍了,馬濤對此并沒有任何準備,但他是藝高人膽大,此時并不驚慌。
我在他身邊可沉不住氣了,一股邪火直沖頂梁門,就在火槍頂在了馬濤腦門的一瞬間,我飛速從腰里拔出老蔫兒給我的軍用匕首,在老啞巴還沒來得及注意到我的情況下,一個箭步跨到了老啞巴的側身,將匕首頂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石榴也在旁邊大叫道:“老啞巴,澡堂門口伏擊你也有我一份!你真要是把耍兒,冤有頭債有主,你噴我!”
馬濤被老啞巴的火槍頂住了腦門子,但卻不慌不忙,那真是泰山壓頂不彎腰,驚濤駭浪不低頭,應了那句話,你大爺還是你大爺!只聽他一臉不屑地說:“你以為你帶著這玩意兒就能降服一切了是嗎?我給你看點真玩意兒!”
說完馬濤一抬手,把手舉到了老啞巴的側上方。
老啞巴不知是計,眼光跟著馬濤的手往上看,當他看到馬濤舉著的手慢慢張開,而手中不見任何東西,他才恍然大悟上當了!但說時遲那時快,在老啞巴還沒將眼光收回的一瞬間,馬濤的另一只手,已經伸到了老啞巴舉槍的兩條胳膊之間,左右一擺將老啞巴的兩只手撥開,隨后那只舉起來的手也劈了下來,給老啞巴來了一個大切脖兒。
馬濤手底下有多狠,老啞巴挨了這一下,當時就被一口氣兒憋住了,噎了半天喘不上氣,嗓子眼兒一陣痙攣。
嗓子眼兒這地方神經密布,承受不住外力的刺激,平常我們喝水要是不小心嗆了一下,都得難受半天,老啞巴一陣劇烈的咳嗽,這口氣怎么也喘不勻了,但是火槍卻依然在手中緊緊握著,只要他手里的火槍還在,危險就不能解除,一旦他緩過勁兒來,照樣會危及到馬濤,可也不能上前去搶,一旦搶奪起來,導致火槍走火,周圍至少倒下好幾個人。
我正站在老啞巴的側面,覺得應該用我手里的匕首去捅他拿槍的手,迫使其撒手!心中這么一閃念,還沒等有所行動,小石榴卻先我一步,他抖的機靈再一次起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
老啞巴的腳傷沒好利索,所以一直坐在三輪車上,有一個人專門蹬三輪車拉著他,相當于他的車夫。
當老啞巴和馬濤對峙時,身體往前錯位,挪到三輪車斗的尾部,兩條腿耷拉在車斗外面。
之后動起手來一陣混亂,小石榴看到老啞巴被馬濤劈了一掌,雙槍卻不曾撒手,于是靈機一動,奔著坐在車座上的那個車夫就去了,抬手一軍刺捅在車夫的腰眼兒上。
他使得勁兒不大,刺得也不深,卻把那車夫嚇了一跳,“哎呀”一聲驚叫,不管不顧地從車座上跳了下來。
因為老啞巴還坐在后面呢,車夫一起身,三輪車失去了平衡,前輪瞬間離地翹起老高。
老啞巴剛剛被馬濤劈了一掌,還沒等緩過勁兒來,人就讓翻倒的三輪扣在了地上。
這一系列動作說起來復雜,其實只是發生在眨眼之間,老啞巴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摔倒的同時,出于保護自己那對還沒好利索的腳丫子的本能,不自覺地用雙手去支撐身體,這么一來火槍可就撒手了。
其中一只火槍甩得稍微遠點,我急忙上前一步踢了一腳,直接把火槍踢到馬濤腳下,隨后我又彎腰去撿另外一把。
但那把槍還在老啞巴的身邊,在我剛剛貓下腰的同時,老啞巴已經再次把槍握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