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這是——”姜虞一愣。
“從我離開鄴城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是姜元氏,我只是元翕。以后我所做之事,皆與姜氏一族再無瓜葛。”姜元氏微微一笑。
姜虞抿唇。
在他認識母上這么多年來,他就沒怎么見母上笑過。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母上打心底的笑容。
“娘,那你打算如何做?”姜虞點頭,“這條路會很難走,我可能會部署很多年。”
“娘半輩子都等過來了,不差這幾年。”姜元氏擺擺手,“何況,娘行走江湖這么多年,也不是白行走的。”
原來,姜元氏多年行走江湖,早便料到會有今日這種地步,于是提前部署了自己的兵馬,散落在齊國各處。
現在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去把這支軍隊集結起來,做一個整齊有素的訓練。
等姜虞真正起兵造反的時候,她會用這支軍隊來做自家兒子的背后大盾。
姜虞咋舌。
原來,母上未雨綢繆了這么多年。
“定修,還有一事,娘要你想明白。”姜元氏又肅穆下來,“蘭陵王高長恭,同你血脈親近,形同手足。但是你要知道,他是高氏皇族的宗室大臣,他忠誠的是大齊。”
姜虞緘默。
他知道大佬一直都忠于大齊,如若不然,他又怎么會落得被高緯賜死的下場呢。
“待日后他身處危機,你若能拉攏,便將他拉到麾下——論本事,長恭足智多謀,遠勝你一籌;論武功和兵法,長恭也遠勝你一籌。若他助你滅齊,那么他將是你手中的最后王牌。”
姜元氏語重心長地說著,然后話鋒一轉,“若拉攏不得,你便要當著皇帝的面,殺了高長恭,博取皇帝信任,將朝中兵權掌握在手中。”
姜虞依舊緘默。
母上一向果斷決絕,這很符合她的作風。
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下不下的去手。畢竟大佬沒犯啥事兒,唯一錯的就是他生在了高氏皇族。
“姜定修,該果斷的時候,你不能心慈手軟。你們兩個不論如何,到最后都是要站在對立面的。”姜元氏拍拍姜虞的肩膀,“還有崔家姑娘,人家真心待你,你若不想辜負,也要提前探清楚她的心思。”
崔昭容這丫頭心思清明,知道利害。如果大齊皇帝昏庸無能,她一定會和崔季舒一樣,早早中立,認真選擇立場。
“兒子知道了。”姜虞點頭。
“好,接下來數年,娘要開始游歷江湖,集合娘這些年準備起來的軍隊了。若你準備好了,只消派姜四喜飛鷹傳書與我即可。姜四喜是個可靠之人,你大可放心將重要的事情交與他。”姜元氏頷首。
“……姜四喜是娘的人啊。”姜虞點頭,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姜元氏笑了一聲:“你小子也可以,將這廝硬生生磨成了書生。”
姜四喜原本只是她找來的人,看著機靈就留在姜虞身邊伺候,沒想到姜定修把他養成了能文能武的人兒。
聞言,姜虞摸了摸腦袋:“誒對了,娘你怎么知道兒子會在此處路過?”
“這里是官道,南下的必經之路。去給百姓們治理瘟疫吧,百姓是無辜的。”姜元氏拍拍姜虞的肩膀,然后戴上斗笠,施展輕功瀟灑離開。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姜虞不知怎么的紅了眼眶。
這種有親人為你著想的感覺,真的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