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輪,吭哧吭哧蹬二八的自然是張文彥。
雖然他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孝順這方面,卻是沒二話的!
嗯,就當是吧!
路上,正是下班的時間,汽車不多,自行車車流洶涌,展現一個自行車王國的底蘊。
而灰的白的藍的黑的,這就是九一年的主色調。
偶爾幾個花襯衫,蛤蟆鏡,大頭皮鞋,那就是潮流先鋒。
圓頭鐵殼公交車,后面還冒著黑煙,咣當咣當的開著。
最夸張的,這快到了核心城區,居然還能看到手扶拖拉機……
那單缸柴油機爆發著謎一般的動力,突突突的冒著黑煙,看起來就極颯!
這九十年代的大街,真是牛鬼蛇神,嘛玩意都有。
“卑污的晚風,不應撫慰她,我已決意一生護著心中的她……”
旁邊突然出現一個潮流先鋒,車把上掛著卡帶收錄機,放著老歌護花使者,一路幫張文彥提供BGM,倒是讓蹬車的路,有點拉風。
快到二院時,老張還沒忘記之前的事,問道,“對了,你還沒說下午干嘛去了?”
蹬著車子,老爹坐在后座,在隨時受到威脅的情況下,張文彥自然不敢再胡扯兒媳婦,便老實說道,“這不馬上大學了,我去看看怎么賺點錢。”
“你去看看怎么賺點錢?”老張驚訝的看著前面大長腿蹬車子的張文彥,“你還有這心?”
一聽這個,張文彥就不滿意了,“這話說的,老張,你就等著被我拍在沙灘上躺著退休吧!”
“……”老張沉默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張文彥隨意語氣里的真實,便笑道,“我倒是希望你出息點!”
天邊夕陽,已經最后半張笑臉,流云也只剩下了最西邊的那幾朵。
聽著老張的話,張文彥笑了笑,眼睛稍微瞇瞇。
這時老張說希望,可真要是被自己拍在沙灘上,恐怕又要難受一段時間嘍。
很多父子關系嘛,總是奇奇怪怪的!
很多男人的第一次成熟,就是從打敗父親開始。而父親的衰老,也是從被兒子打敗開始。
不過如今的老張,后來也快八十了,發須全白。
在他出事時沒瞞住,顫悠悠幾次嘆息,眼睛里失去的神采……比他還厲害。
就這樣,閑聊著到了病房,張文彥見大姐夫趙大光明顯蔫了很多,遠沒往日那么活泛。
張文彥跟這個大姐夫,關系一直不錯,一看平時豪爽活力的趙大光蔫了,忍不住打趣道,“怎么樣,大姐夫,有沒有豪氣干云的跟護士表示,給隔壁床加兩瓶葡萄糖,算你的?”
“哈哈……”
“你啊……”
這一下,不管是張文彥的大姐張文靜,還是他媽都笑了起來。
他大姐那笑的叫一個百花璀璨。
張家這一大家子,先天基因好,帥哥美女排成排……
尤其是張文彥,優秀基因里再次突變拔高!
見這情況,張文彥還說俏皮話,跟在后面的張爸一巴掌就拍了上去,“就你嘴能!”
說著,張爸自己也笑了起來!
這趙大光,這幾年算是先富起來的人,動不動就喜歡給隔壁認識的桌加兩瓶啤酒,加兩個菜什么的。
也不是炫富,就是性格豪氣,加上這幾年的風氣就是如此。
可是給隔壁加兩瓶葡萄糖,也就自家這熊玩意,否則一般十年腦溢血的人都想不出來。
輕熟美女張文靜也是笑著搖頭,對自家這受寵小弟也是無語,“給隔壁床加兩瓶葡萄糖?也就老三你這促狹鬼想的出來。”
跟這張家備受寵的小舅子關系還不錯的,趙大光想笑,卻牽動了手術刀口,疼的罵道,“你小子,就不當人,我這剛動完刀,非要引我笑?”
張文彥嘿嘿一笑,答非所問道,“一家人就要其樂融融,有什么不能笑的?咱們家沒這么大規矩!”
“……”
趙大光想打人!
張文彥這就是故意曲解了,我是因為規矩不敢笑嗎?我那是因為傷口,不能笑……
一笑就想哭!